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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听来,“你莫要慌张,大姑娘出事儿时,你被打晕,那时你妹子不见了?”

白芍重重点头。

“前头有一会儿,大姑娘支开了奴,旁侧只有白草伺候,可待大姑娘回来时,奴就不曾见到我那妹子了。”

蒋氏心力交瘁,“这会子府上乱糟糟的,莫叔还在盘点人数,你且再等等。”

白芍只能等着,心中也打起了鼓:到底是谁,打晕了自己和大姑娘?

更让人讶异的是,贼子没有要她性命,倒是大姑娘,遇到贼子时,好似还往前走了一步……

她那时被大姑娘支开,往回去换了铜手炉的炭火,刚回来看到大姑娘,就被人从后面偷袭。

难不成,是熟人?!

刚想到这里,白芍满脸惊惧,片刻之后,又冷笑起来,那府上的都是去出殡之人, 定然是熟悉的。

只是,谁把大姑娘丢到贺疆房里的?显然不是大姑娘自己。

她百思不得其解,追问金拂云数次,也得不到个说法。正祈愿着白草能逃生升天时,耳边猛地传来“邦邦邦邦”四声敲云板的声音,死人了?

原本的金拂云,像死了那般,这会儿猛地诈尸,直挺挺的坐起来。

忽地朝着她惊呼,白芍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大姑娘,您莫要如此一惊一乍!”

这府上最该死的人不就是您吗?

您不死,还有谁会死?

金拂云翻身下地,腿脚一软,跌了下去,白芍不远不近的看着她,“大姑娘恕罪,奴家如今也不敢到跟前去叨扰您,您瞧瞧,奴这脸上手上,没块好肉。”

大多是金拂云抓的挠的,甚至还有咬的。

“我问你,谁死了?”

白芍哼笑,好似想到什么,朝着跌坐在冰凉地上的金拂云走来,蹲下身子,低声说道,“大姑娘,您只要同奴说一声,白草去哪里了,是谁把你弄进映雪阁的,奴就告诉您。”

“烂蹄子,我是你主子!”

主子?

白芍笑出了声,“大姑娘,您做了那样的事儿,还指望着继续当主子啊,奴再问您一句,白草呢?”

金拂云摇头,“你问我,我问谁,若不是这小贱人丢下我,我能被这般谋算?”

还是这样的说辞!

金拂云啊金拂云,真是不进棺材不落泪呢。

突地,屋外院门好似被人踹开,悉悉邃邃的脚步声,像是夺命一样袭来,金拂云与白芍齐齐看向门口,这会儿,金拂云心底感觉到不对,她哑着声音,“白芍,快去看看,可是我母亲出事儿了……”

白芍回过神来,“大姑娘,我妹子呢?”

金拂云摇头,“她弃我不顾,只怕与人跑了。”

放屁!

白芍头一次想对金拂云动粗,可她抬起的手,最后还是化为拳头,收回衣袖。

猛地起身,出了内屋。

金拂云欲要起身,瘸着腿追去,可她小看贺疆对她的伤害,未经人事就被近乎强来的折磨,让她的身子多处受伤。

原本就瘸的腿脚,这会儿更是如灌铅一般,重得迈不开腿。

未走两步,重重摔下。

外门打开, 复又重重关上,好似有人说话,可没多大会儿,听得白芍惊呼一声,“不可能!”

金拂云竖起耳朵,听不真切。

欲要再听,又听得白芍低泣,“怎地这样?好,您放心,奴定然好生照看大姑娘,如若大姑娘有个闪失,奴也不活了。”

一堆杂乱的脚步声,复又归去。

渐渐地,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嘎吱一声,外门被人推开,金拂云瘫软在地上,也顾不得寒碜入骨的凉意袭来,只眼巴巴看着。

片刻之后,白芍去而复还,走入内屋。

她看到跌坐在地的金拂云时,伸手往脸上抹了一把,金拂云冷着脸,满脸尖酸刻薄的追问,“说!府上谁死了?”

白芍摇头。

“大姑娘,您好生回答前头两个问题,奴必知无不答。”

这会儿,白芍更为冷静,立在不远处,居高临下藐视着犹如一滩烂泥的金拂云,“您放心,奴适才同大少夫人禀了,这屋子里多些个奴婢的话,没准儿还助纣为虐,大姑娘如今这般金贵,还是让奴尽心伺候的好。”

“你这话,何意?”

金拂云冷嘲热讽,“难不成你一个小奴婢,就能替主子做主?”

白芍冷着脸,低下头,满脸真诚看向金拂云,“大姑娘,您从昨儿回来,就装疯卖傻,像死人一样,可知道屋外……,都翻天了。”

“说!”

金拂云冷笑,嘲讽眼前小丫鬟的不自量力。

从前那般多的苦难,她不也熬过来了,除了头一世,后两世里,她哪样苦头没吃?

裴岸失踪十数年,她低着头在裴家守活寡,那吞针的日子,她一日日的熬,熬了四千多日!

不曾出嫁的那一世,刘妆夺走了裴岸。

她呢?

她从来是熬得不得不死时,才耿耿于怀离世。

从不曾自寻短见,从不!

“大姑娘先说。”

金拂云唇角上扬,顶着一张从前是端庄,而今是尖酸的面庞,冷笑道,“小丫鬟,命运将我拖入泥淖,害我清白与颜面尽失,但你放心,死之前拖上你,我也是乐意的。”

往常,若这么说,定有人忌惮。

可白芍却是个硬茬,“那正好,奴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跟着大姑娘入土,不怕黄泉路上就没人伺候您了。”

“你不说,这府上有人来说。”

白芍摇头,“那大姑娘就等着吧,毕竟,您的靠山……,咱们尊贵的郡主娘娘——”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下来。

金拂云几乎要杀人的眼神,凌虐着她,可白芍无动于衷,“大姑娘,我妹子是不是已经死了?”

……哼!

金拂云冷笑起来,“白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再度陷入沉默,白芍哼笑,“天下比大姑娘这等心冷的女子,奴也是少见,云板响了,自是做主子的出了事儿,这府上连着您,才几个?”

“我母亲……?”

白芍摇头,“大姑娘,您只需回答,我妹子去哪里了,奴就把这两日发生的事儿,全须全尾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