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归气,闹归闹,但薄太后在大是大非上不是个糊涂的人。
听着那倒霉儿子没脸没皮的在对着心上人诉说真情……她就知道这桩婚事准能成,那不值钱的儿子也准得来求她。
果不其然,还没过半个时辰,刘恒就春风得意的跑了过来,嘴角的笑容能扯到耳朵根后面,神情雀跃,掷地有声道。
“母后!儿子要娶阿挽为王后!这就要下旨了,求您赶紧找周家人通通气,我岳父岳母那边还得您沟通沟通,再派人将封后大典的形式安排一下,务必要盛大盛大再盛大!”
薄太后:“……”
刘恒尚且还处于兴奋中,在薄太后看来,他往日里的稳重与从容当真是喂进了狗肚子里,咋咋呼呼的模样活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愣头青!
看着就来气!
薄太后嫌弃的别过脸去,批评道:“你就算再喜不自禁,也不能似今日这般荒唐放纵!现在全代国都知道你荒淫无道,青天白日的把人家清清白白的周家女儿和掳进宫里来,你是不是还嫌你的名声太好了?”
刘恒不以为意,甚至还喜滋滋道:“没事啊母后,只要阿挽知道我的清白就够了,别人怎么想我才不在乎呢,而且您不是一直都让儿子装风流吗?这回还一劳永逸了,也省的咱们再装相了哈哈哈……”
薄太后:“……”
刘恒忍耐不得,上前几步,笑着催促道:“母后,快点呀,明天大婚来不来得及?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那最晚只能是后天了,母后,您是不知道儿子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求您心疼心疼儿子吧……”
薄太后:“……”
这倒霉催的赔钱货,尽管早就知道他性子别扭,口不对心,却没想到一旦确定心意之后真是变本加厉,可这劲儿的折腾自己亲娘!
她摆了摆手,道:“哀家知晓了,你出去,别留在这碍眼。”
刘恒笑眯眯的应了,给她行了一礼,扭头就走。
薄太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刘恒自幼时来到代国为藩王,如今也已经十多年了。
虽然薄太后以表面风流为伪装来让她躲过吕后的监视,可她深知纵欲过度的危害,私底下打算并不让儿子过早沾染女色,并且还鞭策他冰室打坐锻炼身体……
当然,这小子打小就心思深,主意正,喜欢周家姑娘不敢说,自然也是非要为人家守身如玉。
对此她倒没什么想法,左右还年轻,只要不影响日后大局,儿子的私情与心仪之人是谁她也不想去干涉,左右恒儿心里有数。
刘恒如今年轻正盛,坐在王位多年,从垂髫之年到如今的加冠成人,还未曾立过王后。
前些年长安来了一个家人子,名字叫青宁,打眼一瞧就是吕后送来的明棋,吕后也并未过多遮掩,还得是光明正大的逼着他们母子将其推向王后之位。
那时是刘恒第一次反抗。
薄太后听他认认真真的跟自己分析不该让长安之人做代国王后的种种弊端,而后顶着吕后给的巨大压力,眼睁睁的看着他狠狠给了自己腹部一刀,使了一出苦肉计,将刺客的名头安给了青宁。
既是做给吕后看的苦肉计,自然并非儿戏,彼时他当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薄太后即便是心疼,也仍旧尊重他的选择。
好在恒儿福大命大,挺了过来。
之后又带着伤一路前往长安,对吕后俯首称臣,声称无碍,忍辱负重的让她继续留在王宫,给了一个美人的位份。
不论是碍于宗室的侧目,还是朝野非议,吕后果然没有再坚持提及王后之位,而是默认了这个处置结果。
不过与此同时,吕后也对代国多了几分意料之外的关注,这两年来,王宫内通过各种途径出现的愈发多的面孔各异的细作,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尽管薄太后知晓儿子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可也并没有斥责,也没有阻拦,她并非是不能容人之辈。
无论如何,她们与吕后本就是一生之敌,一时隐忍退缩,不代表就要事事受辱,日日煎熬。
代国王后的位置,本就该留给周家人,而恒儿的这份坚持,也配得上他心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