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微亮时,许承宗和龙虎县知县前后脚地来到了龙虎寨,这个只在耳耳相传中熟悉的不能再陌生的土匪寨。
知县两股战战,若不是看到前面的知州大人直接就掉头退缩了。
龙虎寨的土匪早已不是之前的那波土匪了,他们是真的杀人,真的抢劫,真的掳劫妇女,还时不时地下山烧杀抢掠。
关键他们手里有刀剑,身上有盔甲,还有有模有样的阵法,人数多达五百,不是他小小的县令能对付的。
至于许知州,京城来的傻子,有那样的家世,居然跑到这么个土匪横行、濒临战事、朝不保夕的地方当知州。
第一缕阳光照在了龙虎寨高高的旗杆上时,王源睁开了微合的双目,停下了练习功法。身姿一动,就站在了偌大的广场上。
几堆篝火燃烧地只剩微红的灰烬。
王源清冷的声音仿似都带上了寒霜:“两个流寇头领绑起来吊在旗杆上,给远来的官兵壮壮胆。”
早就被特殊招呼的两只流寇的头领像死猪一样被暗卫提着捆绑的绳子,两人高高跃起,在旁边的树木上轻轻一点借力后就攀上了旗杆。
手里的绳索在横梁上绕了一圈飞速落下,两个昏迷的流寇头子的身体在地上拖行几米后快速吊起,晃晃悠悠地升起在旗杆顶上。
暗卫手脚麻利地将身子拴在了树干上,背手、垂胸立在王源身后。
王源声音还是带着霜寒:“备茶。”
雨心看向三爷,三爷一脸苦涩地看着迟叔,迟叔二话不说往后走去。
茶?
流寇的东西除了水,他们啥都不敢吃用!
所以,茶饭无味就是水。
迟叔转身的同时,山寨门口传来的动静,嘈杂纷乱的脚步声打乱了寂静的山寨。
被迫站了一夜的土匪们终于敢动一动站得僵硬的身体了。
恩公长得清冷如玉,如天上的仙人一样,说话也不恶声恶气,可他们就是不敢大口喘气,随意走动。
果不其然,旗杆上升起了流寇头领后,踯躅在山道的官兵终于有胆量上来了。
许承宗抹着额头的汗珠子,就说吃太胖了,身体冷得慌,可这额头上的汗怎么擦也擦不完。
许承宗早早下马,提着官袍紧走几步,弓着身体谦卑地行礼道:“大人,下官平凉郡知州许承宗来迟,请恕罪!”
听风快步走到王源面前,低声道:“许承宗,年三十九,为先皇八年二榜进士,兵部尚书许谦同宗堂兄,为人不喜谋算,但好在尚算良善,去岁冬至到任。”
王源微垂的眸子动了动,终于看向了许承宗带来的一干人马。
“拿下!”
许承宗吓得一哆嗦,还没搞清楚状况,这是要拿下谁?
自己吗?
许承宗吓得双腿发抖,眼看着就要跪下了,听风上前一步道:“许知州,大人让你拿下龙虎县县令、主簿和县尉,以及他们带来的衙役,还不动手?!”
一句话,许承宗的腿不抖了,一秒的反应时间都不用,利索转身,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司马,疾言厉色道:
“还等什么,速速拿下龙虎县县令一干人等,若有反抗,生死不论!”
县令一下子脸色苍白,不敢置信地看着许承宗道:“知州大人!本县在职期间兢兢业业,不曾作奸犯科,何故听信这人妖言惑众之词,对下官举起刀剑啊?”
许承宗冷笑一声:“本官不知,也不需要知道你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本官只知道大人让本官拿下你,自有拿下的道理!司马,还不动手?!”
本来以为大人脑子一时犯了糊涂才下这种命令的,原来没糊涂啊?
司马还是不动,凑近了许知州低声道:“大人,您忘了……”
许知州一把推开司马道:“有什么话大声说,大人明前还敢狗狗祟祟,想死别牵连了本官!”
司马抿了抿唇,看了眼有所依仗毫无惧色的县令,一咬牙道:“大人莫不是忘了,龙虎县令的姑丈是鸿胪寺晏家?”
许承宗嘴角勾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容:“就因为这个,你们就放任这么个祸害盘踞在龙虎县迫害百姓、助纣为虐、鱼肉乡里?”
司马恨铁不成钢地重重又说了一遍:“大人,那是京城晏家!长公主的驸马就是晏家的!”
许承宗还是一脸的不屑,看着自己的司马道:“这么说来,你知道龙虎县令都做了些什么?”
司马心下一惊,赶紧否认道:“大人慎言,下官只是个司马,说这些全是为了大人好啊!”
许承宗道:“本官好得很!区区一个晏家也敢在大人面前耀武扬威?司马,你再不动手,别怪本官保不住你的项上人头!”
司马吓傻了,区区一个晏家?
大人?
放肆?
司马眼眸眨了眨,他知道自家上官来自京城的许家,可许家最高也就是个兵部尚书吧?
惠清长公主的驸马那可是皇家玉蝶上的人物!
司马机械地转头看着正前方大马金刀坐着的年轻人,满身的气势含而不露,却让他感到一股威压。
莫不是京中出来的王爷?
好像突然间想通了什么,司马脸上立刻浮上了谄媚和恭敬,再不敢迟疑,转身对着身后跟来的州衙衙役:“拿下!若敢抵抗,生死不论!”
攥着刀剑的八人听到这话心里莫名一松,若这司马看不清形势,他们不介意教一教这司马做人的道理。
只是届时,胜负难料,对方带来了大约一百五十多人手,双拳难敌四手,且,他们能拿下龙虎寨是因为主子说了生死不论,可对上这些衙役,总要顾着些不能伤了。
龙虎县令哼笑一声,看着司马的人冲了过来,手里夺过身边衙差的剑,居然冲着许承宗杀了过去。
众人惊诧,没想到啊,这么个旮旯角落里的一个小小县令,还是个文武双全的!
许承宗出自许家,能任一郡知州,自然不是毫无准备的,不等龙虎县令冲杀过去,许承宗身侧的侍卫气势突变,舞着一把长剑就冲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