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却并非如此。
老四是推举十三与老八一道主持,这样也的确比老八一个人主持更稳妥。
不贪功、不计较、顾大局还举贤不避亲,怎么看老四都是性子磊落也沉得住气,这都是老四身上的好处。
既然老四让他满意,他这个做阿玛的自然也不吝惜帮帮老四。
之前老四去毓庆宫给太子请安为的是什么,万岁爷自然心知肚明,瞅着这么长时间,内务府那边没有半点动静,万岁爷也知道老四跟太子肯定没有谈拢。
至于为什么没谈拢,万岁爷不清楚,他也懒得搞清楚。
但是有一点,是他是太子都清楚的——
老四是先来请示过他这个万岁爷,然后才去毓庆宫见太子的。
就算时至今日太子仍旧对老四心存疑虑,难道对他这个万岁爷也心存疑虑甚至要违拗圣意?
想到这个,万岁爷原本不错的心情就戛然而止,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看来太子对索额图如今的处境还挺满意。
也是这养病的日子还是没过够呢。
八爷跟十三爷还没到,丁源却先一步到了,是来给万岁爷请平安脉的。
“太子情况怎么样了?”请过脉之后,万岁爷一边拢着茶,一边问道。
前些时日,太子再度胸痹,一直都在吃药调养,倒是名副其实地养起了病来。
“回万岁爷的话,太子殿下如今已经大好了,只是太子殿下接连胸痹,身子损伤极大,需要好生调养,若是……”丁源躬身道,说到此处,丁源稍稍迟疑,然后才继续道,“太子殿下再度胸痹的话,就不大好了。”
对于太医来说,胸痹算不上是什么重病,但是再轻的病生在太子身上,太医们都要慎重对之。
而且胸痹虽算不上重病,但是架不住太子短时间内就两次发病啊,要是就此成了痼疾,动辄复发,那可就是大麻烦了,这对太子的心肺胸背甚至是肾脏都有极大的损害。
丁源自是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禀报万岁爷。
万岁爷闻言,不由皱眉,撩起眼皮看向丁源:“太子好好儿地,怎会再度胸痹?可是你医术不精竟没能将他治愈?”
丁源闻言登时吓得一颗心都好似缩了三圈。
天爷啊,再这么下去,可不单单是太子得胸痹,他也要得胸痹了!
不仅得胸痹他还会得心疾,眼一翻腿一蹬,人就没了!
丁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忙不迭诚惶诚恐道:“万岁爷明鉴!奴才对太子不敢不尽心医治!万岁爷明鉴啊!”
万岁爷烦得厉害,将茶杯搁下,然后不耐道:“既是你尽心了,那太子怎么这么短时间就会再度胸痹?”
“万岁爷容禀,忧思伤脾,脾失健运,聚湿成痰;郁怒伤肝,肝气瘀滞,甚则气郁化火,灼津成痰。气滞和痰阻均可使血行不畅,心脉痹阻,而发为胸痹。”
“太子殿下初次胸痹,在德州的时候,便已治愈,只要好生保养,切勿忧思过甚、郁结于心,最好也别……别受刺激,那太子殿下便不会再度复发。”
什么忧思过甚,又什么郁结于心,这样的话,放在平时,丁源可不敢跟太子扯在一起,但是现在不是没办法吗?丁源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啊。
忧思过甚?还郁结于心?
还不能受刺激?
他在忧思什么?又郁结什么?
谁又刺激到他了?
是他这个皇阿玛还不够体贴宽容吗?!
太子犯下的错,若是公之于众,别说是废黜了,便是砍头都使得!
为了太子的脸面,更是为了天家颜面,他这个万岁爷还忍着呢,太子倒是忧思郁结起来了!
凭什么?!
“啪!”
万岁爷一把抄起小几上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茶杯盖子刚好砸在丁源手背上,疼得丁源登时一个激灵。
好在是忍住没叫。
“万岁爷?”丁源抬起头,小心翼翼唤道。
万岁爷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丁源也不敢再吭声,忙不迭又低下头,半晌,才听到头顶传来万岁爷不耐的声音——
“太子什么时候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