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玥筱倚着实验室的落地窗,呵出的白雾在零下四十度的空气里瞬间凝结成霜花。极光在天际流淌,宛如被天神打翻的七彩颜料,将整片雪原浸染成流动的梦幻画卷。绿的、紫的、粉的光带相互交织,时而如飘逸的绸缎,时而似燃烧的火焰,在夜空中翻涌、变幻。
陆羽寒悄然走近,将厚重的貂皮大衣披在她肩头,体温透过衣料传递过来:“外面零下五十度,别冻着。”他的声音裹着呵出的白雾,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陈玥筱却伸手推开窗,刺骨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扑在脸上,她仰起头,任由极冷的冷光在瞳孔里流转。
“你看,像不像无数精灵在跳舞?”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雀跃。记忆突然闪回儿时,母亲总说极光里藏着逝去亲人的思念,那时的她不懂,此刻却仿佛真的能听见那些细碎的呢喃。柳婧婧抱着画具匆匆跑来,画布上还未干的颜料与窗外极光如出一辙,“姐!这是我见过最瑰丽的极光!”
然而,欢声笑语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撕裂。赵茹烟盯着监测屏,脸色瞬间惨白:“磁暴强度超出预警三倍!四象之力波动异常!”话音未落,陈玥筱腕间的光带剧烈震颤,幽蓝光芒与窗外极光遥相呼应,在地面投下扭曲的蛇形阴影。陆羽寒本能地将她护在身后,却见她目光灼灼望向极光深处:“这次的光...带着血的味道。”
极光突然诡异地停滞,所有光带凝固成巨大的蛛网,将实验室笼罩其中。陈玥筱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苏醒,蛇形咒印开始发烫,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千年前,同样绚烂的极光之夜,蛇形生物与恋人以命相搏;百年前,母亲在极光下含泪将她送走...原来每一次极光的盛放,都是命运齿轮的转动。
“陆羽寒,”她转身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凉,“如果这是最后一次看极光...”话未说完,陆羽寒突然低头,吻落在她发间:“不会是最后一次。”窗外,极光突然化作万千流萤,扑向两人交握的手,腕间光带与「星陨之誓」同时迸发强光,在漫天极光的见证下,交织成永不褪色的誓言。
陆羽寒指尖轻轻替她拢了拢被风雪吹乱的发丝,极光在他瞳孔里碎成星子:\"其实该说谢谢的人是我。\"他望着远处冰原上跳跃的极光,喉结微动,\"小时候总以为极光是自然现象,直到遇见你才明白——原来有人能把星辰大海都装进眼睛里。\"
陈玥筱望着自己映在他镜片上的倒影,睫毛上还凝着未化的冰晶。极光突然涌来,将两人包裹在粉紫色的光雾中,她腕间的光带与他胸前的信物同时发热,像两颗呼应的心跳。\"知道为什么选这里吗?\"陆羽寒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铁盒,里面躺着枚冻得发亮的极光碎石,\"七年前我第一次来北极科考,捡到这块石头时就在想,如果有天能和喜欢的人一起来,一定要把它磨成戒指。\"
风突然停了,整个世界只剩下极光流动的轻响。陈玥筱接过碎石,触感像他实验室里那些被摩挲了千百遍的零件,带着岁月的温度。远处,柳婧婧的画架被极光染成七彩,赵茹烟正举着相机定格这瞬间。而在更遥远的冰层下,蛇形咒印的微光悄然暗了几分。
\"以后每年极光季都来好不好?\"她将碎石贴在胸口,能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就当是...我们的极光之约。\"陆羽寒突然笑起来,呼出的白雾落在她发梢,凝成细小的冰晶:\"何止是极光季。\"他低头,在极光的见证下轻轻触碰她的唇,\"等解开咒印那天,我要带你看遍地球上所有的极光,从北极到南极,从年轻到...\"
话音被突然爆发的极光轰鸣声淹没。陈玥筱腕间的光带骤然化作流萤,扑向漫天星斗,而陆羽寒攥紧她的手,在震耳欲聋的自然颂歌中,轻轻说出后半句:\"到我们白发苍苍,依然能为彼此摘下一片极光的那天。\"狐棚外,一只北极狐拖着蓬松的尾巴经过,雪地上留下两行交叠的脚印,很快被新的极光辉光覆盖,却又在某个瞬间,凝成永不消融的冰晶誓言。
陆羽寒的唇刚触到她的,实验室的警报器突然爆发出刺耳鸣响。陈玥筱腕间的光带如活物般窜起,将两人猛地弹开。她踉跄着撞向操作台,余光瞥见监测屏上的画面——整片北极圈的极光都在疯狂扭曲,宛如被无形巨手搅动的银河,而中心漩涡,正对着他们所在的实验室。
“快走!咒印失控了!”赵茹烟的尖叫被淹没在玻璃爆裂声中。陆羽寒扑过去将陈玥筱护在身下,飞溅的钢化玻璃碎片擦过他的后颈,在雪地上绽开朵朵红梅。柳婧婧的画布突然自燃,燃烧的颜料在空中勾勒出古老的蛇形符文,与陈玥筱心口的咒印遥相呼应。
“别管我!”陈玥筱推着陆羽寒的胸膛,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他撕下衬衫布条缠住她流血的掌心,血腥味混着他身上熟悉的薄荷香:“七年前捡到极光石的那天,我就发过誓——要死,我们也死在一起。”这句话让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同样的固执,同样的决绝。
极光突然化作实质的光刃劈落,陆羽寒抱着她滚进地下密室。密道墙壁上,母亲留下的老照片在强光中褪色:年轻时的陈星辰站在极光下,颈间挂着与陆羽寒相似的星陨吊坠。陈玥筱颤抖着抚过照片,突然明白为何每次看见他,都像在看一场跨越时空的重逢。
“以血为引,照见真心...”陆羽寒念出日记本最后的字迹,突然咬破自己的虎口。鲜血滴在蛇纹铜镜上的刹那,镜面映出千年前的画面:蛇形生物将恋人推入极光漩涡,自己却被黑暗吞噬;百年前,母亲在实验室点燃炸药,火光中紧紧护着襁褓里的陈玥筱。
“原来我们都是困在命运轮回里的人。”陈玥筱泪如雨下,握住他流血的手按在铜镜上。两股鲜血交融的瞬间,整个世界开始倒带——他们看见无数个平行时空里,自己与陆羽寒在极光下相遇又分离,每一次都重复着相爱与牺牲的宿命。
当画面停留在当下,蛇形咒印突然发出垂死的嘶吼。陆羽寒将她死死护在怀里,任由光带穿透自己的肩膀:“答应我,活下去...”话音未落,陈玥筱反身将他压在身下,腕间的光带如锁链般缠住两人。她贴着他的耳畔轻笑,眼泪滴在他颤抖的睫毛上:“傻子,这次换我带你看遍所有极光。”
极光的轰鸣达到顶点,整个北极圈的冰雪开始融化。在耀眼的白光中,陈玥筱最后看见陆羽寒眼底的倒影——那是他们第一次在实验室相遇时,她画满涂鸦的草稿纸,还有他偷偷折成纸鹤的模样。原来命运的齿轮,早在相遇之前就已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