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迟双腿能动的事,早已在盛京城里传扬开来,坊间都是议论之声。
这本是文宗帝想看到的事,但随着一件事的发生,舆论瞬间便转了风向。
太医院的院使死了!
他是在夜里应酬回府的路上,被一个厉害的蒙面人所杀。
当时他身边还有其他人,但他们都相安无事,那蒙面人明显是只冲他而来。
此人正是苍羡安排的护龙卫,文宗帝要其三日内死,苍羡便不会留人到第四日。
莫说太医院的院使乃是四品官,普通百姓被杀也要调查,文宗帝便着大理寺调查。
然而还不等查出个结果来,就在院使被杀的第二天,坊间便有异样的风声传了出来。
这对文宗帝很不利,说他是忌惮于楚玄迟立下的战功,怕其重新站起来,故而杀了院使。
坊间本为楚玄迟当初受伤致残惋惜,如今好不容易有痊愈的希望,负责治疗的院使又被杀。
因此黎民对文宗帝有了不满,而法不责众,文宗帝也不好杀鸡儆猴,堵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
再者说,他并未忌惮楚玄迟,甚至还派了护龙卫保护,这般被人冤枉,他心里的怒气无处发。
他杀院使一是为了灭口,因其既知晓昔日他有意阻止楚玄迟治疗一事,二是对其有了不满。
院使先是不顾损伤与后遗症,私自给楚玄迟下重药,后又误会他,只当他是个无情无义的父亲。
他不想留这等残忍的人在太医院,免得上梁不正下梁歪,影响了其他御医,但没想到会被人利用。
那幕后之人借此大做文章污蔑他,他立马先让人去查,定要找出那人重罚,如此方能消他心头之恨。
相比于文宗帝的怒火,楚玄迟便要淡定的多,用完晚膳,他还颇有闲情逸致与墨昭华品茶聊天。
他姿态优雅的呷了一口茶,然后朝墨昭华挑了挑眉,“如今外面的谣言,你觉得是真还是假?”
“妾身觉得应该是假的。”墨昭华放下茶盏,“陛下若要阻止慕迟治疗,又何须杀了院使?”
“可不是。”楚玄迟也赞同,“去年父皇便已做过此事,眼下杀人灭口,反倒多此一举。”
墨昭华反问他,“那以慕迟之见,可会是老六借机生事,离间陛下与慕迟的信任关系?”
楚玄迟若有所思,“老六的确有这可能,但也不只有他一人,且看父皇能否查到幕后黑手。”
想离间他与文宗帝关系的人太多,比如他的政敌,又比如南昭人,还有此前的晋王党等。
墨昭华也先到了楚玄怀,“确实,除了老六,老大也不愿你痊愈,更不想你得到陛下的偏宠。”
“老大虽被囚于宫中,但林家本就势大,他还有其他党羽会为他谋划。”楚玄迟因此防备的更严。
墨昭华还有一个猜测,“很快就要举行祭天大典了,突然闹这么一出,也可能是冲着祭典而来。”
冬祭的祭天大殿乃是祭拜天神,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可谓是关乎民生之事,绝不容出问题。
祭典期间若发生意外,便是不好的兆头,会影响到民心,因此历年来东陵对祭典都很在意。
楚玄迟满目赞许,“昭昭真乃心细如发,我也是经老七提醒才注意到此事,昭昭却全都想到了。”
他离京太早,回来后又不曾亲身经历过祭天大典,因此没什么印象,也没能往这方面想。
墨昭华笑道:“因为妾身也没别的事需要操心,一点心思全用在这上面,想的自然可以多些。”
楚玄迟轻叹一声,“昭昭无需安慰我,今日监查司没什么要事,我也花了不少时间在此事。”
墨昭华见他略显气馁,赶紧岔开了话题,“那换个话茬,老七又怎会想到祭天大典的事?”
“他昨日与老六喝酒,席间提及了祭典。”楚玄迟是觉得自己既能想到楚玄寒,就该想到祭典。
提到祭典,墨昭华眸色深了些,“老六特意赶在祭天前调去太常寺,但愿只是为了在陛下面前表现。”
她是总觉得楚玄寒去太常寺,定是有什么阴谋,甚至还与楚玄怀有关,可惜楚玄怀至今未有动静。
***
另一厢,玲珑阁。
桑淮借着看诊的名义,白天入了后院。
不过伙计们都在前面的铺子忙碌,此时后院并无外人。
李泰和开口就是拍马屁,“少主此招着实厉害,如今文宗帝名声大毁。”
他算是想明白了,既然自己脑子比不过桑淮,那便想办法讨好萧衍这个主子。
萧衍冷笑一声,“楚贼早就得了民心,文宗帝生性多疑,定会怀疑到楚贼的头上。”
李泰和连声附和,“只要他们父子离心,即便文宗帝不杀楚玄迟,也不会再信任于他。”
桑淮看着李泰和那溜须拍马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鄙夷,然而当着萧衍的面,也不好说出来。
他只是分析正事,“如此一来会不会适得其反,将楚玄迟赶回南疆,那我国的将士们可就……”
萧衍不以为然,“你自诩聪明,怎就不想想,若是文宗帝当真如此无情,楚贼又岂会再那般拼命?”
李泰和帮腔,“就是,换做是你自己,都已失去了信任,甚至无法再回京,还能保持忠心?”
“是属下多虑了。”桑淮此前虽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临时想,他确实会不再效忠。
萧衍又道:“再者说,文宗帝若真信了谣言,便不可能会放楚贼回南疆,给他机会壮大势力。”
李泰和这下反应很快,“正是,一旦有了兵权,楚贼便可拥兵自重,举兵造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们这一唱一和,倒让桑淮没机会插话,他不由的担心,再这么下去,他是不是也要失宠?
萧衍吩咐道:“你们明日继续让人煽动百姓,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搅了他们的祭典。”
李泰和应的极其爽快,“是,少主!”
桑淮而后才跟着应了一声,而心思则越发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