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望秋最终也没有把肖明月做成人彘。
因为谢铃铛告诉她,这种手法都是前朝的宫中秘术,还需要配合特殊的药物。
莫望秋自然知道自己说的是气话,当务之急是逃出汉中王的势力范围。
她也不想再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几人收拾行囊,把她们过夜的痕迹都抹去后,就离开了都城的范围。
莫望秋愿意跟着她们回宏村。
但是肖明月却是个问题。
谢铃铛不知道克制她神识的毒能持续多久。
毕竟这毒被她研制出来,也只在肖明月身上用过。
于是谢铃铛又给肖明月偷偷下了一次毒,保证她中途不会神识恢复。
否则她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她。
至于要不要带肖明月回宏村,几人商量之后选择带着。
在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就先囚禁着此人。
一路没有多大风险,就到了离村不到五里路的地方。
远远看到村口那护村高墙,春山就忍不住驱使着小毛驴跑快一点。
爹!娘!我们把小妹找回来了!
可是离得近了,眼前的场景让他大惊失色。
“铃铛姐姐!你看!”
春意坐在谢铃铛那匹马上,远远也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只见村口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些人,还能看见村里有几处冒着黑烟。
谢铃铛与莫望秋对视一眼,对春意说道:“抓紧了!驾!”
马儿加快了速度,朝村口疾驰而去。
到了近处才发现,都是她们相熟的村民。
谢铃铛带着春意快速跳下马去查看那些人。
“王叔!李婶!”
这些村民已经断气已久。
莫望秋也查看了另几具尸体,都是被利刃抹了脖子,一招毙命。
“爹!娘!”
春山狂奔向自己家。
“春山!”
谢铃铛想去喊住他。
不知道那帮杀人的歹徒还在不在村中,万一春山迎面碰上怎么办。
“我去跟着他!”
朱萍萍朝谢铃铛点点头,跟随春山去了富家。
后面夏临渊二人看到这场景也变了脸色。
二人急忙下了马。
“姐——!”
宣苓心急如焚跑去找宣芷。
夏临渊则是按照谢铃铛的授意,护着春意,跟着谢铃铛进了村。
一路走来,不少人家的门都是破损的,有人死在自己家门口,有人则死在了路上。
那几处黑烟也是因为放火之前这里刚下过雨,房屋的结构木材都比较潮湿,不充分燃烧造成的。
这群强盗,连村里的大树都不放过,全部放火烧成了黑树干。
等谢铃铛带着春意跑到富家,只见院子大门敞开,里面一片狼藉。
平日里杜惜花常坐的躺椅已经掀翻在地,就连她放置女红针线的石桌也被一刀劈成了两半。
而富尧往常处理猎物的那些工具也散落一地,有些工具上还带着血。
等进了杜惜花她们母女住的屋子,只见春山正抱着杜惜花呆呆坐在地上。
“娘——”
春意也扑了过去。
“娘你怎么了!娘!铃铛姐姐、铃铛姐姐你快救救我娘啊!”
陈萍萍见几人进来,只暗暗对谢铃铛摇了摇头说道:“富二叔的尸体在隔壁屋,没看到春雪……二人都是脖子一刀毙命,死前没受什么罪……而且富二婶腹中的孩子也不见了……”
谢铃铛望去,杜惜花的肚子上连着衣服的地方直接被剖开了一个口子。
血已经把她的衣服全部浸染成暗红色。
夏临渊再也忍不住,一拳锤到桌上:“可恶!让我知道这帮畜生是谁,我一定杀了他们!!”
宣苓跑向和其他姐妹一起住的院子。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院子里东西洒落一地,到处都是血迹。
她们住的茅草房也已经烧为灰烬,到处都是黑漆漆一片,根本分不清废墟里有没有人。
“姐!!”
“绿蔷!红芍!巧云!细妹!”
没有人回应她。
她跨进那堆废墟,奋力去搬那些没烧完的柱子,嘴里不停地呼喊同伴们的名字。
“芷……阿芷……”
角落里有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宣苓听到声音急忙跑过去,发现一个已经烧得不成样子的“人”躺在井边。
“你、你还好吗?!你等我,你等我拿药过来!!”
宣苓没有认出对方是谁,想起身去找药,对方的手却死死拽住她的衣袖。
“阿芷……快跑……快跑……”
很显然对方把她认成了宣芷。
“我是阿苓,我是阿苓啊!到底是谁干的?!这一切到底是谁干的?!”
那女子的眼睛被烧化了,只把头努力朝向宣苓的方向。
她低声说了几个字。
宣苓把耳朵贴在她唇边。
“是……是……”
宣苓等了半天,却没再听到声音。
抬头看时,那女子焦黑的脸面朝天空,痛苦到五官都扭曲,已经没了气息。
。
陈萍萍检查了那女子的尸体:“她生前被浸了桐油的鞭子毒打后,又被点了火……”
哽咽了一下,她又说道:“之所以撑到我们回来,是因为点火之后不久,有人在她身上又浇了水。我从她身上仅存的首饰判断……应该是明香。”
那是她们二十五人中,最喜欢哭的姐妹。
被针扎了也要哭。
搓麻绳搓到手蜕皮也要哭。
搬东西碰到脚趾也要哭。
喝水喝到小虫子也要哭。
陈萍萍看不上她那娇小姐的模样,也让她暗暗称奇,没见过这么爱哭的女子。
但这孩子哭是哭,却不耽误手里做活。
没想到……
“没想到她却以这种方式死去……明香她,她最怕疼了……”
宣苓紧紧咬着牙关,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滴落在衣服上。
姐姐她们生死未卜,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明香死去。
她真没用!
她为什么不多做一些金疮药带在身上呢!?
如果她动作快一些,明香就不会死了!
又听陈萍萍说道:“大人,我看乡亲们身上的伤口,有一些眼熟……”
宣苓咬牙切齿喊道:“还用的着猜吗!一定是赤焰军干的!!我们劫持了肖明月,只有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
夏临渊一听,直接扭头就走。
“临渊!你去哪儿?!”
谢铃铛问道。
“我去宰了这帮兔崽子,为乡亲们报仇!”
“你给我站住!”谢铃铛快步走上前一把拽住她,“且不说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赤焰军所为,何况就你一人,如何打得过他们?!”
“谢铃铛说得对!赤焰军不可能做这种事!”
院门外走进来两个人,正是莫望秋和被绑着的肖明月。
肖明月大声说道:“赤焰军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他们绝不会干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哼,你都能背叛好姐妹,把我老婆子关在牢里十五年,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上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手底下的兵会是好东西?我看这事儿就是他们做的。”
莫望秋在一旁阴阳怪气说道。
陈萍萍也有些迟疑,但还是如实相告自己的发现:“大人,属下以为,手法虽然像赤焰军所为,但……有破绽。”
几人都不由望向她。
“赤焰军所持武器皆是按大景朝制式所造,刀身笔直,暗合「正邪两不立」。且单刀会刻意保留一些锻造时的瑕疵,所谓「大成若缺」。”
“虽然死者身上那些刀痕的手法与赤焰军有七八成像,但伤口并不规则。这些伤口入口窄而深,而内部却呈喇叭形撕裂,虽然拔出时没有故意扭转伤口,但属下敢判定,此乃带有血槽的西域弯刀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