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沈长乐求见,”外面的丫鬟出声打断了秦鸢的思绪,秦鸢便道:“让他进来。”
沈长乐圆润的身材看上去没了往日的平安喜乐之气,拘谨地道:“夫人,昨日奴才和几位掌柜商议了个法子,还请夫人示下。”
秦鸢命人给他搬了小杌子,奉上茶水,又让人去唤翠茗来,这才道:“翠茗也来了,你先说说看,即便不中用,咱们三个臭皮匠也顶一个诸葛亮。”
沈长乐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他召集众人商议,虽然还是没寻到能媲美九转莲花灯的好点子,但也算能交代的过去了。
毕竟那几个掌柜的想在节下狠狠赚一笔,四处打探寻访,颇开了些眼界,再加上沈长乐深知好点子值钱的道理,宣告众人,若是谁献计被选上了,奖十两银锭,激的那些伙计们也献计献策。
沈长乐想,即便这次用不了,日后稍加变通也能用得着。
果然,翠茗听了道:“这些点子虽然不错,但还是……”
沈长乐没出声,只等着秦鸢说话。
秦鸢想了想,道:“论起来,能想着这些法子也不错了,只是咱们如今要和书海阁别一别苗头,侯爷是想要拿个头筹,人家的九转莲花灯已经备好,咱们比不过这个,只能往别处想想办法。”
沈长乐点头,等着秦鸢往下说。
毕竟这些上次都已经知道了。
秦鸢又道:“我这里有个主意,只是繁琐了些……”
翠茗忙道:“繁琐又有什么,只要能赢得过,再繁琐咱们努力便是。”
沈长乐:“……”
这做事的可是他自个呢。
秦鸢没接着往下说,反而问他:“最近可有徐家和晋王等人的消息?”
沈长乐道:“徐堂昨日出宫踢球,不晓得着了谁的道断了脚,奴才瞧着,他是不甘心吃了这个亏,只是不知人家的底细,正在四处寻人访拿,想给对方一个教训。”
秦鸢笑了笑。
翠茗冷嗤一声:“若是寻自家堂妹也如此尽心就好了。”
徐珍失踪,徐家就只知道揪着侯府闹,私下里并没怎么尽心。
沈长乐笑道:“徐堂如今一心为晋王效命,自然还是自个的前程要紧。”
秦鸢问:“他可对我堂兄有什么动作?”
沈长乐想了想道:“如今断了脚,兴许顾不太上了。”
秦鸢摇头,“断了脚不能入宫,岂不是更有闲了?为了京察之事,太子、晋王和侯府不睦,徐堂本就打算找堂少爷的麻烦邀功,徐家又撤了状子和六爷议和,将胡椒抵了嫁妆银子,保证不会再拿徐小姐走失之事来歪缠侯府。徐堂气不过,只怕会借机表忠心呢。”
沈长乐吃了一惊:“奴才这就寻人仔细盯着徐堂。”
秦鸢点头,“你还不知,松山先生如今正打算组建飞云阁,你在商市上行走,消息远比旁人来的灵通,若是能帮着松山先生做事,岂不甚好?”
沈长乐有些茫然,问:“夫人,那胡椒和诗集等事……”
他实在是舍不得丢开手,可也知道若是能跟着松山先生做事好处多多。
秦鸢道:“能者多劳,自然还是你来管,若是忙不过来,提拔一两个做事伶俐的帮衬一二便是。”
沈长乐暗喜,赶忙答应了。
秦鸢又道:“我想了想,如今咱们和太子、晋王之间只怕不能善罢甘休,既然侯爷想要给六爷出口气,咱们还要多多用心才好。”
沈长乐立即拍胸道:“夫人只管吩咐,奴才一定竭尽全力,不会有半点差错。”
见他又豪气干云,秦鸢笑了笑,道:“那我便说出来,咱们三个臭皮匠好好议议。”
……
顾宝珠独自策马出了侯府,便往祭酒府驰去,到了后门处,左右观望一番,便站在马上,攀到院墙上,往内张望。
看看四下无人,便纵身跃入,直直往秦恒的小院扑入。
“恒哥儿,你还活着吗?”
此时屋内秦恒正皱着眉头临帖,他如今被他老娘看得紧,等闲出不了门不说,还要每日读书临帖,日子枯燥无味像和尚。
不过和尚读的是阿弥陀佛,他读的是四书五经。
崔氏总是念叨:“无论如何,你是祭酒大人的儿子,学不好是一回事,不学好是另外一回事,四书五经你学不通,却该能倒背如流。考不上功名,却也该有一手好字,你看看顾六爷,人家原先文墨不通,如今也能作诗作画,家里捐了官,也好出去应酬。你不要再出去搅风搅雨了,有你大姐和大姐夫,你堂兄的事轮不到你操心。”
国子监那边,秦祭酒替他请了假,沈长乐那边他也不去了。
每日被关在院子里,正觉得百无聊赖,听到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顿时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从窗子探出头,低声叫道:“快进来吧,姑奶奶你再不来,我可真要死了。”
两个热爱管闲事的人凑在了一处,决心好好地管一管秦思远的闲事。
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至于秦思远本人领不领情,那就不是他们这些义薄云天的侠义之士在乎的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镇国公府尤老夫人寿宴这日,秦鸢早早起来梳洗打扮过,就去了上房。
顾老夫人也已经换好了衣裳,婆媳二人用过了早膳,又等了顾宝珠,便登车前往镇国公府。
顾宝珠闹着要和三嫂一辆车,顾老夫人道:“你不是有自个的车么?你三嫂出门要带好几个丫鬟,你们在一处挤得慌。”
这是秦鸢头一回跟着出门做客,自然不能输了行头。
不光打扮的十分端庄隆重,除了健妇、婆子、携带随身物品的小丫鬟们,还带了四个贴身丫鬟出门跟随。
顾宝珠也有一堆婆子丫鬟跟着,车里挤不下。
听了这话,顾宝珠只好上了自个的车,到了镇国公府侧门处,就有仆人过来引路,等马车停了,顾宝珠也不等丫鬟搀扶,立即掀了裙摆,就跳下了车。
顾老夫人见了眼角就直抽抽。
再看看秦鸢,正扶着荷花的手缓缓下车,微风吹过,裙摆微动,鬓边的翠羽也随之颤动,落在旁人眼中,便是无情也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