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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芒宫顶层房间内,苏寻正以精纯元炁梳理芙宁娜混乱的灵魂。

而在歌剧院外,阴影与人群的边缘,阿蕾奇诺的身影如同融入背景的剪影,静默地注视着这场颠覆枫丹命运的终局。

神座崩毁的金屑光雨仍在空中飘洒,民众的狂喜与劫后余生的哭泣汇成巨大的声浪,冲击着欧庇克莱歌剧院的穹顶。

那维莱特宣告赦免的宏大余音尚在回荡,水龙王权柄的威严如同实质的海潮,令所有元素力持有者心生悸动。

阿蕾奇诺那双深邃的异瞳,倒映着漫天金雨与下方沸腾的人群。

她脸上惯有的、带着审视意味的平静面具下,翻涌着远比表面复杂万倍的情绪。

“牺牲”……么?

当铡刀落下,光柱冲天,芙卡洛斯的身影在刺目的献祭光芒中“湮灭”时,阿蕾奇诺的心脏确实被攥紧了一瞬。

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

芙卡洛斯,无论她背负着什么,她是枫丹的神明,是这片土地曾经的精神象征。

目睹一位神只以如此决绝的方式谢幕,即使是她,也无法完全无动于衷。

然而,执行官“仆人”的敏锐直觉,却让她在巨大的震撼中捕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太快了。

铡刀落下的瞬间,到光柱吞噬芙卡洛斯,再到光柱冲击神座将其崩毁——这个过程在她眼中,似乎存在一个极其短暂、近乎错觉的“断层”。

就像一幅流畅的画卷,中间被极其精妙地抽掉了一帧,导致整体的连贯性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痕。

芙卡洛斯气息消失的方式也过于“彻底”和“干净”,不像能量湮灭的狂暴,倒像是……被某种东西精准地“抹除”了存在痕迹。

阿蕾奇诺想起了刚刚那个抱着昏迷的芙宁娜,看似沉浸在悲伤中的璃月男人,苏寻。

是他。

阿蕾奇诺几乎可以肯定。

虽然没有任何能量残留,没有任何空间波动能被她的感知捕捉,但就在那诡异“断层”出现的瞬间,她所有的危机直觉都指向了那个位置,指向了苏寻!

‘他做了什么?’

这个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他截下了芙卡洛斯?还是……扭曲了某种规则?’

这种可能性让她背脊微微发凉。

这绝非凡人手段,甚至超越了寻常魔神的概念!

她回想起之前那天晚上的试探,这个男人身上的迷雾,比至冬的雪原还要厚重。

紧接着,一个冰冷的情报浮上心头——博士。

那个在须弥玩弄神明权柄、制造神明的疯狂学者,那个连她都忌惮三分的同僚……彻底消失了。

壁炉之家的情报网络确认了最核心的消息:博士在须弥城策划的“伪神降临”计划,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

执行者是须弥的新生神明,智慧之神布耶尔,甚至——还有苏寻的身影参与其中。

博士引以为傲的切片,被彻底清算,连一丝残渣都未能留下。

而博士的本体,则是和“散兵”斯卡拉姆齐同归于尽!

这个消息在愚人众高层内部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博士的实力和保命手段在执行官中都是顶尖的,却落得如此彻底的下场。

这足以让任何对苏寻和布耶尔有想法的人掂量再三。

阿蕾奇诺收回了目光,指尖在宽大的执行官袖袍中无意识地捻动。

忌惮。

这是她对苏寻最清晰的感受。

这个男人拥有着足以弑神的力量,行事却深藏不露。

他救下了芙宁娜,似乎对枫丹抱有善意,但这份善意下隐藏着怎样的目的?

他干预芙卡洛斯的“牺牲”,又是为了什么?

她不敢赌。

壁炉之家的孩子们还在枫丹,她的根还在这里。

贸然试探一个能抹杀博士的存在,风险太大。

尤其是现在,枫丹的格局已因水龙王的登临和水神的“陨落”而彻底洗牌。

愚人众在枫丹的布置需要重新评估,她的计划……也需要调整。

“‘父亲’大人?”一个略显稚嫩却带着沉稳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是壁炉之家一个年纪稍长的孩子,正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周围的孩子们脸上还残留着茫然,也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无措。

阿蕾奇诺瞬间收敛了所有外泄的情绪,恢复了那副沉稳可靠的“父亲”形象。

她微微颔首,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没事了。灾难过去了。去帮助其他人,安抚更小的孩子,听从美露莘和警备队的指挥。”

“是!”孩子们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行动起来,展现出超越年龄的纪律性。

看着孩子们融入人群,开始力所能及地帮助那些惊魂未定的民众,阿蕾奇诺的内心却泛起一丝苦涩的涟漪。

这些孩子,很多都是在枫丹的阴影下被遗弃、被伤害的。她建立壁炉之家,收留他们,训练他们,给予他们“家”的幻影和生存的能力。

她利用愚人众的资源,却也努力想为他们在这残酷的世界争得一线生机。

她的目标从来不是效忠冰之女皇那虚无缥缈的“终极”,而是……赎罪?守护?

还是仅仅为了填补自己内心那个因枫丹的黑暗而永远无法填满的空洞?

她看着周围欢呼拥抱的枫丹人,看着他们身上溶解斑痕消失后的喜悦泪水。

那维莱特的赦免是真实的,那份源自水龙王本源的伟力做不得假。

枫丹人,真的摆脱了溶解的宿命。

这本该是值得庆祝的时刻。

可为什么,她的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重?

芙卡洛斯的“牺牲”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上。

那维莱特展现的力量让她看到了枫丹新生的可能,却也感到了自身在如此伟力面前的渺小。

苏寻的存在则如同悬顶之剑,让她在谋划时不得不束手束脚。

“仆人”的身份,是工具,是跳板。

“父亲”的责任,是枷锁,也是……她仅存的人性证明?

她抬头望向歌剧院穹顶巨大的破洞,望向那正在消散的神座碎片。

金色的光屑如同最后的眼泪,洒向伤痕累累的大地。

‘芙卡洛斯……这就是你选择的结局吗?用你的消亡,换取枫丹的新生?’

阿蕾奇诺在心中默问,无人能答。

她转身,准备带着壁炉之家的孩子们悄然离开这片喧嚣之地。

枫丹的未来已与水龙王那维莱特和苏寻这样的存在紧密相连,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重新审视自己的位置和道路。

“为了至冬女皇陛下的伟业……”她低声念着这句口号,嘴角却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自嘲。

冰之女皇的意志或许宏大,但在她心中,此刻更重要的,是如何在即将到来的、由龙王和神秘强者主导的新时代里,保全她的“家”,仅此而已。

至于神之心?

阿蕾奇诺在心中无声地咀嚼着这个疑问,异色瞳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嘲弄。

神座已碎,水神已“陨落”,那象征着尘世七执政权柄的神之心,其归属早已不言而喻——它必然随着神座的崩解,彻底融入了那维莱特体内那份完整的水之大权之中。

强取?无异于正面挑战一位刚刚获得完整权柄、位格等同于尘世执政巅峰的水龙王!

更别提旁边还杵着一个深不可测、手段诡异的苏寻。

冰之女皇的伟业固然重要,但眼下在枫丹强夺神之心,与找死无异。

阿蕾奇诺的理智迅速压倒了那丝执行官的职责惯性。

当务之急,是带着壁炉之家的孩子们安全撤离这片风暴中心,然后重新评估枫丹的新格局。

至于女皇那边,如实禀告就行,相信对于如今的局势,祂也不会过多苛责自己办事不力。

阿蕾奇诺不再犹豫,转身,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悄然无声地汇入混乱而激动的人群边缘。

“林尼,琳妮特,菲米尼。”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三个已经聚拢到她身边的少年少女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带上所有孩子,跟我走。保持安静,不要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

“是,‘父亲’大人。”林尼微微欠身,帽檐下的眼神锐利而沉稳,立刻开始用暗语手势指挥其他稍大的孩子组织更小的成员。

琳妮特无声地点点头,猫耳在混乱的声音中微微转动,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菲米尼则沉默地站到了队伍后方,如同坚实的壁垒。

壁炉之家的孩子们展现出了惊人的纪律性,混乱的狂喜与悲伤中,他们如同一条沉默的溪流,在阿蕾奇诺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逆着人流,从歌剧院侧翼的备用通道迅速撤离。

阿蕾奇诺走在最后,在即将踏入通道阴影的瞬间,她鬼使神差地再次回头,目光穿透攒动的人头,精准地投向舞台中央——

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地板上尚未完全消散的水形符文法阵流淌着微弱的蓝光。

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空间的阻隔,看到沫芒宫中那个抱着芙宁娜的男人。

‘苏寻……你到底在芙卡洛斯的‘湮灭’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个疑问,如同毒藤的种子,深深埋入她的心底。

她转身,彻底没入阴影之中。

沫芒宫顶层,芙宁娜的寝宫。

阳光穿过巨大的雕花琉璃窗,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海风裹挟着淡淡的咸腥与远处隐约的喧嚣涌入室内。

芙宁娜躺在柔软的天鹅绒床榻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细密的汗珠浸湿了她额前的蓝色发丝。

即使在昏迷中,她的眉头也紧紧锁着,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仿佛在噩梦中挣扎。

她的身体偶尔会无意识地剧烈抽动一下,唇间溢出模糊而痛苦的呓语:“不…不要…芙卡洛斯…回来…”

苏寻坐在床边,脸色沉静如水。

他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萦绕着极其柔和、近乎透明的银白色光晕,如同最纯净的月华,轻轻点按在芙宁娜的眉心。

丝丝缕缕精纯无比的元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探入芙宁娜的识海深处。

甫一进入,苏寻的“视界”便被一片破碎的、汹涌的、充斥着绝望与悲伤的蓝色风暴所占据!

那是芙宁娜的灵魂世界。

原本,这应是一片充满戏剧性色彩、带着些许浮华却生机勃勃的舞台。

然而此刻,舞台已然崩塌,布景化作燃烧的碎片,巨大的悲伤如同滔天巨浪,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这片空间的每一寸角落。

风暴的核心,是无数个破碎的画面在疯狂闪回、交织、重复:

——铡刀落下时那冰冷的寒芒!

——芙卡洛斯在献祭光柱中消散前那温柔而眷恋的最后一瞥!

——神座崩裂时漫天洒落的、如同神之血泪的金色光屑!

——还有她自己那撕心裂肺、却无法阻止任何事情的绝望哭喊!

这些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反复切割、撕裂着芙宁娜的灵魂本源。

她的精神结构在巨大的冲击下变得极其脆弱和不稳定,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随时可能彻底崩碎。

那与芙卡洛斯同源的神性联系被硬生生斩断的剧痛,更是如同灵魂被挖去了一半,留下一个空洞、流血不止的创口。

“比预想的还要严重……”苏寻眉头微蹙,心中低语。

芙宁娜与芙卡洛斯,虽为人性与神性的分割,但她们的本质同源,灵魂的联系深入骨髓。

芙卡洛斯的“湮灭”,对芙宁娜而言不啻于灵魂层面的腰斩。

这种创伤,远非肉体或寻常精神损耗可比。

他立刻调整了策略。

指尖的银白光晕变得更加内敛、柔和,时间权能悄然发动——不是加速或减速,而是以一种“抚平”的姿态,小心翼翼地作用在芙宁娜灵魂风暴最狂暴的区域。

“时序·抚平。”

时间的力量如同最温柔的手,轻轻抚过那些疯狂闪回、不断加深痛苦的记忆碎片。

并非抹除,而是让它们流转的速度变得缓慢、模糊,如同隔着一层朦胧的毛玻璃,暂时削弱其带来的尖锐痛感。

同时,他左手虚托,掌心上方,那枚包裹着芙卡洛斯最后神性核心的“永夜之茧”无声浮现。

它只有拳头大小,漆黑如墨,深邃得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静静地悬浮着,隔绝一切内外感应。

苏寻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精纯的元神之力,如同最坚韧的丝线,一端连接着自己浩瀚的元神之海,另一端则小心翼翼地穿透“永夜之茧”外层那寂灭的黑暗屏障。

轻轻触碰到了被冻结在时间临界点之前的那一点微弱的、属于芙卡洛斯的神性灵光。

那点灵光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带着芙卡洛斯最纯粹的本质印记。

“以我元神为引,筑尔暂栖之巢。”

苏寻在心中默念法诀。

磅礴而精纯的元神之力,带着苏寻自身那经过多重权能淬炼、包容万象的特质,开始以那点芙卡洛斯的神性灵光为核心。

如同编织鸟巢般,极其精细地构筑起一个微型的、临时的“元神庇护所”。

这个庇护所并非实体,而是纯粹由苏寻的元神之力构成的精神空间。

它温和地包裹着芙卡洛斯那脆弱的核心,隔绝了外界芙宁娜灵魂风暴的冲击,也暂时替代了芙卡洛斯神性本源缺失对芙宁娜灵魂造成的“空洞”引力。

这个操作极其耗费心神,要求对元神之力的控制达到入微的极致。

苏寻心神紧绷,眼神凝重。

当这个临时的“元神之巢”构筑完成,并以其为桥梁,在芙宁娜那破碎的灵魂世界中投射出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稳定的“锚点”时,奇迹发生了。

芙宁娜识海中那肆虐的悲伤风暴,仿佛骤然找到了一个宣泄和依靠的出口。

虽然风暴依旧汹涌,但那股足以撕裂灵魂的、源于“缺失”的剧痛,开始以一种缓慢而稳定的速度减弱。

她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瞬,急促而痛苦的呼吸也稍稍平缓了一些。

苏寻立刻抓住这个机会。

渡入芙宁娜体内的元炁陡然变得温润而充满生机,如同汩汩流淌的暖泉,配合着时间权能的“抚平”之力,开始更加高效地滋养、修复她受损的灵魂结构,抚慰那些被悲伤撕裂的伤痕。

时间在静谧的寝宫中悄然流逝。

窗外,枫丹廷的喧嚣似乎也沉淀下来,只剩下海浪永恒的拍岸声。

不知过了多久,芙宁娜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如同挣扎着要破茧的蝶。

“唔……”

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呻吟从她唇间溢出。

紧闭的眼帘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露出那双如同蒙尘蓝宝石般的眼眸。

眼神空洞、迷茫,仿佛刚刚从一个漫长而恐怖的噩梦中惊醒,尚未分清现实与虚幻。

“芙宁娜?”苏寻的声音放得极轻,如同怕惊扰了易碎的梦境。

芙宁娜的瞳孔缓缓聚焦,视线一点点从模糊的天花板,艰难地移动到床边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苏…寻?”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短暂的迷茫。

铡刀的寒光!芙卡洛斯消散前的眼神!神座崩裂的金雨!还有那撕心裂肺却徒劳的绝望!

“芙卡洛斯——!!!”

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再次将她淹没!

泪水瞬间汹涌而出,她猛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身体却因虚弱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而软倒。

“她没了!她为了枫丹…为了我…没了!就在我眼前!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阻止不了!”

芙宁娜死死抓住苏寻的手臂,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肤,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声音充满了崩溃和自责。

“是我没用!五百年…我只会演戏…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最后还要她牺牲自己…呜……”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汹涌地打湿了苏寻的衣襟和身下的被褥。

苏寻没有阻止她的哭泣,只是用另一只手臂稳稳地支撑着她颤抖的身体,任由她宣泄着那几乎要将灵魂都撕裂的痛苦。

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显得苍白,压抑的悲痛只会带来更深的创伤。

他默默地加大了元炁的输送,更加柔和地抚平她识海中的风暴。

同时,那个以他元神之力构筑、包裹着芙卡洛斯核心的“巢穴”,也散发出更稳定、更温暖的微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无声地安抚着芙宁娜灵魂深处那个巨大的空洞。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苏寻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安定力量,“我在这里。”

芙宁娜的哭喊渐渐变成了压抑不住的抽泣,她将脸深深埋在苏寻的胸膛,身体因剧烈的悲伤而不住地颤抖。

过了许久,久到窗外的阳光都偏移了角度,芙宁娜的抽泣才慢慢平息下来,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哽咽。

极度的悲伤和灵魂的虚弱让她耗尽了所有力气,只是软软地靠在苏寻怀里,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

“苏寻…”她的声音微弱得像叹息,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挥之不去的绝望,“枫丹…得救了…可是…芙卡洛斯…她不在了…永远不在了…”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蓝宝石般的眼眸里充满了深不见底的悲伤和茫然,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航标。

“我…我以后…该怎么办?”

五百年的扮演,支撑她的唯一信念就是芙卡洛斯的计划,就是拯救枫丹。

如今,计划成功了,枫丹得救了,而那个赋予她使命、与她共享秘密、是她半身的神明,却永远地消失了。

巨大的空虚感和方向感的缺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苏寻低头看着她苍白脆弱的小脸,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伸出手,用指腹极其温柔地拭去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动作轻缓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活下去,芙宁娜。”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迷茫的力量,清晰地传入她的心底,“带着芙卡洛斯的那一份。”

“枫丹的新生,需要见证者。那些被你守护了五百年的子民,他们的笑容,他们的生活,都需要见证者。”

“还有……”苏寻顿了顿,目光深邃地望进芙宁娜茫然的眼睛,“相信我,芙宁娜。命运的丝线,有时会以我们无法预料的方式重新交织。”

“芙卡洛斯……”芙宁娜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泪水又涌了上来,但这一次,除了悲伤,似乎还多了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期盼?

她太累了,灵魂和身体都透支到了极限。

苏寻的话语像是一道微弱的光,暂时驱散了部分黑暗,但巨大的悲伤和空虚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在苏寻温暖的怀抱和持续不断的元炁滋养下,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渐渐模糊,最后只来得及用细若蚊呐的声音呢喃了一句:“别……别离开我……”便再次陷入了深沉的昏睡之中。

只是这一次,她紧锁的眉头似乎松开了一些,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

苏寻轻轻地将她放平,细心地掖好被角。

他凝视着芙宁娜沉睡中依旧带着泪痕的小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虚托的掌心——那里,“永夜之茧”依旧沉寂,而那个由他元神构筑的、包裹着芙卡洛斯核心的微型“巢穴”,正散发着温润而稳定的微光,与芙宁娜的灵魂产生着极其微弱的共鸣。

“不会离开的。”他低声承诺,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无论是你,还是她。”

他抬头望向窗外。

夕阳的余晖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如同熔化的黄金。

伤痕累累的枫丹廷在暮色中逐渐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

新的时代已经拉开序幕,而他要做的,就是守护好怀中的珍宝,并让另一颗蒙尘的星辰,在合适的时机,重新点亮这片天空。

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