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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崩溃,往往从一场宿醉开始。

严初九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被搅拌机狠狠蹂躏过。

剧烈的胀痛伴随着阵阵眩晕,像极了生活给的当头一棒!

好半天,他才缓过劲来,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

刺目的光线让他瞬间又闭了回去,喉咙里火烧火燎,干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嘶……”

他痛苦的抬手揉揉太阳穴,却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赤条条的躺在平房的床上。

好家伙,一醒来就整这么刺激?

严初九揉着额角隐隐传来的钝痛,混沌的意识也一点点回笼,像卡顿的旧电脑在艰难读取硬盘。

昨天……破碎的记忆缓缓涌进了脑袋。

冰冷的解剖室,父母的森森白骨,安欣的清汤面,麻痹的酒精,后来……自己似乎和一个女人抵死纠缠,场面激烈得如同狂风暴雨。

只是那些记忆很混乱,很散碎,像被打乱的拼图,关键部位还缺失几块。

比如那个女人的面容。

她是谁,叶梓,黄若溪,还是桥本结衣?

咦,咦,怎么周凌云充满怒意的明艳脸庞还更清晰?

我的天!

自己的大脑内存,怕不是中病毒了吧?

严初九环顾周围,没有看到人,可是听到外面厨房传来一阵阵动静,不由试探的喊了一声,“凌云姐?”

“来了!”

外面响起了答应声,随后一个女人就走了进来。

严初九定睛看看,发现不是周凌云,而是黄若溪。

她正系着围裙,显然刚才在厨房里忙活!

“你醒了?”黄若溪温柔的轻笑着问,“我正准备给你做醒酒汤呢!”

严初九揉着依旧疼痛的脑袋,感觉脑瓜子嗡嗡的,“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黄若溪体贴的伸手,替他揉起太阳穴,力度适中,手法专业。

“我昨晚给亮坤过完生日,又陪着我爸喝了些酒,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打你的电话没接,我就直接过来了!”

听见她这样说,严初九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了下来。

看来昨晚和自己酒后乱性,然后又照顾自己的女孩是黄若溪。

自己人,好说话,真发生什么问题也不大。

“黄若溪!”严初九一脸感激的看向她,“昨晚……辛苦你照顾我了!”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顶着你一身酒气,和你睡了一觉而已!”黄若溪笑着轻轻摇摇头,然后关心的询问,“初九,你昨晚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啊?”

面对知根知底的黄若溪,严初九也没有隐瞒,“因为我父母的事情,你爸那儿,有帮我打探到什么吗?”

黄若溪忙从身上拿出手机,“我偷偷录了音,但内容……你自己听吧!”

手机里传出黄德发有些醉意的声音,“……你个死丫头,别再套我的话了!”

“爸,你给我说说嘛!”黄若溪撒娇的声音响了起来,“最多明天我叫芬英姨来家里,陪你喝点茶!”

黄德发不太相信的轻哼,“她现在可是镶金了,你有本事叫得动她?”

“当然,你别忘了,我现在是村长,她是村里的妇女主任,工作需要我来安排调度,我让她干嘛,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录音里陷入短暂沉默,显然是黄德发在思考女儿的话。

一阵之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事,我跟你说也行,但你得向我保证,绝不能向严初九说,免得我惹火烧身。”

“好!”黄若溪信誓旦旦,“我保证,绝不跟他说!”

严初九听到这里,不由拿眼看向黄若溪。

黄若溪扬了扬手机,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冲他眨眨眼。

意思很明显:我没有跟你说,只是把录音给你听而已!

“那时候监管并不严,村里几乎所有人都在拼命捞钱,严初九的父母也不例外!”黄德发的声音再次从录音里传来,“他们出事的具体原因,其实我真的不清楚,但我猜测有三种可能!”

严初九忙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关键的字。

“第一种可能,那船是黄富贵家的,卖给他们之前一直是黄宝贵在开,后面似乎惹上了什么麻烦,所以那么新的船才会打折出手。”

黄若溪的声音再次响起来,“爸,你是说,初九的父母是因为这艘船原本的麻烦,被连累了?”

“我只是这样猜测,并没有证据。”

黄若溪又追问,“那第二种呢?”

黄德发的声音低了下来,“第一种,严初九父母帮别人载货的时候,发现货物可能有问题,与托运方发生了纠纷,被对方害死了。”

黄若溪的声音在手机里响了起来,“他们的托运方是谁?”

“这个我哪知道,他们都是自己联系的,而且这种事,我知道得越少就越好。不过……”

“不过什么?”

“那时候有一个外号叫‘海陆州’的中间商,海平镇人,常混迹外海,很多门路,村里人想赚外快,通常都找他牵桥搭线,我猜严初九父母多半也是通过他。但也是猜!”

“那第三个可能呢?”

“第三种就简单了,而且是我认为可能性最大的,那就是他们在那片海域遇上了海盗,遭遇了抢劫,所以才连人带船都没了。”

“……”

录音还有一段,不过不再是重点了。

黄德发越喝越多之下,越来越醉,开始骂人!

骂他儿子黄亮坤烂泥扶不上墙,真正的二世祖!

骂他女儿黄若溪女大不中留,不止漏风还带刺!

还骂严初九臭不要脸,有事没事就来拱自家的白菜……

录音到了这里,已经戛然而止,显然是被黄若溪关掉了。

严初九听完之后,急切的问,“就这些吗?”

黄若溪点点头,“我爸后面醉得不省人事了,骂骂咧咧一阵就睡着了!”

严初九眉头紧锁着陷入沉思。

黄德发提供的三个线索,虽然模糊得像一层浓雾,但也指了三个方向。

神秘中间商海陆州?

前船主黄宝贵的麻烦?

公海上神出鬼没的海盗?

每一条都像是巨大的问号,沉甸甸的压在心头,比宿醉后的脑袋还沉。

黄若溪看着严初九紧锁的眉头,心也跟着揪紧。

她轻轻握住他放在被子上的手,试图传递一丝安慰。

“初九,你别急,黄宝贵那艘船以前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我想办法给你去弄清楚。至于他说的那个海陆州,这个人是确实存在的,我小时听说过,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人提过他了,但也有迹可查的。如果是海盗,那才是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情!”

严初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和绝望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他像个无头苍蝇。

他反手握住黄若溪微凉的手,“若溪,黄宝贵那儿就拜托你弄清楚,海陆州这边的线索,交给我吧!”

“好!”黄若溪答应着,听到庄园外面传来动静,多半是叶梓和那些工人来开工了,“初九,等下村委会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行,你路上慢点!”

黄若溪走了之后,严初九准备起床。

只是要拿枕头下的手机时,却发现下面还压了张纸条。

他拿起来展开看看,只见上面字迹娟秀:严初九,醒了联系我,我要四十真鲷(二十斤以上),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送到我的加工厂。——周凌云!

周凌云?!

这个名字像一道平地惊雷,瞬间劈开了严初九脑海中残留的所有酒精迷雾!

卧槽?!

昨晚周凌云真的来过?!”

那些破碎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投入了滚烫油锅的冰块,瞬间剧烈地翻滚、沸腾、重组!

难道昨晚和自己抵死纠缠的女人,不是黄若溪,而是周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