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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水力捣臼投入使用后,李漓终于摆脱了那种单调而繁重的劳作。那台看似简陋却巧思独具的装置,如今已成了部落里的明星——沿河日夜嗡嗡作响,自动将坚硬的干果壳一一砸碎,为人们节省了无数臂力与汗水。每当族人们聚在河边,总会指指点点,眼里满是惊叹与敬畏,仿佛在观看某种神迹。

李漓的日子顿时宽裕了许多。整个部落的舂捣工作都由他承包,生活也因此殷实起来。各家各户都会拿出一小部分坚果,作为捣臼的报酬,而李漓则将这些干果与人交换鱼和木薯。渐渐地,他手中掌握的不仅是坚果与食物,更是一种在部落里悄然积累起来的声望与信任。

此外,李漓的生活就是在吊床上的悠闲时光——嚼一口新鲜的热带果肉,再喝一口椰壳盛来的清甜河水,或与一群赤足的孩子们嬉笑。他甚至会教他们些简单的游戏:用石子翻花,或在泥地上画格子跳跃。阳光在小院里跳跃,微风拂过,携着湿润的泥土芬芳。

尽管家庭因李漓而变得殷实,波蒂拉却从未因此懈怠。她依旧每天清晨背起药篓出门,不是钻进雨林采集草药,便是踏入病人的草屋诊治。她的身影总是忙碌而坚定,从未有片刻停歇。或许,波蒂拉根本没有“生活富裕之后就该享受、不必再劳作”的观念;在她眼里,勤勉与付出才是理所当然的日常。

李漓常常在这样的时刻抬眼远望,那条如巨蟒般蜿蜒不息的亚马逊河静静流淌,携带着叶与土的气息,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天地的恒久。

然而,转眼半个多月又倏忽而过,那份惬意渐渐被焦虑取代。为什么蓓赫纳兹和其他伙伴们迟迟未曾找到他?那把插在河边岩石上的剑与遗落的衣物,明明是最清晰的标记啊。李漓心里明白,焦躁无济于事,只会让时间更加难熬。于是他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学着说部落的语言,用手势和简短的词汇沟通;在族人修缮草屋时上前搭手;又或传授一些旧大陆的小窍门——如何用藤蔓编织结实耐用的篮子,如何将火塘砌得更稳固。这些举动渐渐为他赢得了族人的好感与尊敬。李漓清楚,若能继续累积这种信任,或许能换来酋长的许可,让他获得外出的自由。届时,他便能亲自去河边取回自己的衣物和佩剑,甚至循迹而去,寻找同伴们的踪影。

夜幕悄然垂落,亚马逊雨林已经被一张厚重的黑色帷幕笼罩,白日的喧嚣顷刻间沉寂下去。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夹杂着河水低吟般的流淌声。小院里,李漓正忙碌着,把白日晾晒的脱壳干果一一收起。那些干果颗粒饱满,表皮泛着淡淡的金黄,散发出浓郁的坚果清香。李漓用一个宽大的藤篮装盛,每一次倾倒入篮,干果相互碰撞,发出轻脆的声响,伴随夜色显得格外清晰。

草屋内,波蒂拉正忙得不亦乐乎。她从火塘边端起一盘热气腾腾的食物:火焰将一个硕大的甜木薯烤得外焦里嫩,表面泛着微微的焦黄,伴随着浓郁的淀粉甘甜气息袅袅升腾。河里新鲜捕捉的鱼,被波蒂拉用香叶包裹严实,烤得皮脆肉嫩,鱼油滋滋渗出,与野姜和香草的芬芳交织在一起,香气弥散满屋,勾人食欲。火塘的火焰在夜风中跳跃,明暗交替的光影映照在她的脸庞上,使她古铜色的肌肤泛起一层温暖柔和的光泽。

波蒂拉探出头来,眉眼弯弯,唇角挂着轻快的笑意,唤道:“莉莉,吃饭啦!”她的声音清脆而温润,宛如夜风中悠远的一声竹哨,轻轻穿过院落,带着家庭般的温柔与安宁,为这片雨林夜色添了一抹暖意。

“来了。”李漓笑着应声,双手捧着竹篮走进草屋,“是李漓,李漓,不是莉莉!”

屋内灯火昏黄,几支树脂点燃的简易火把摇曳跳动,火光在泥墙与屋顶的棕榈叶间闪烁,投下长长的影子。两人围坐在火塘旁的一张低矮木桌前,桌上摊着宽大的香蕉叶当作餐盘,清新的叶香混合着食物的热气,散发出一种原始却温馨的氛围。

波蒂拉先递给李漓一块热乎乎的木薯。李漓咬下一口,酥脆的外皮与松软的内里在口中交融,带着自然的甘甜,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像久别重逢般享受。紧接着是一块烤鱼,李漓用手撕下一块鱼肉,鲜嫩的肉质在齿间融化,伴随着香叶与野姜的芬芳,让他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

“好吃!”李漓用生涩的奥马瓜语言蹦出这句话,发音笨拙却真诚。

波蒂拉立刻笑得眼睛弯弯,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像月牙下的明珠。波蒂拉自己也拿起一块木薯,细细咀嚼,脸上泛起一抹幸福的红晕。两人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分食,偶尔借助手势交流。李漓比划着白天见到猴子在树枝间跳跃的模样,引得波蒂拉笑得直不起腰;她则指着鱼,比手画脚地讲述自己捕鱼的趣事,如何一叉精准刺中那条肥鱼。

空气里弥漫着烤食的香气与火塘的烟气,噼啪作响的柴火声宛如轻柔的背景乐。两人不时举起椰壳,碰在一起,喝下一口酸甜清凉的果汁,那滋味带着热带水果的野性芬芳,像一阵清风拂过心田。渐渐地,波蒂拉靠在李漓肩头,轻声说着叽里咕噜的部落话语。李漓听不懂,却能从她眼神里读出依恋与温柔。他心里一暖,暂时忘却了心底的忧虑,驱散了夜色与孤独。这一刻,让李漓在异乡,真正从内心生出一种家的感觉。

忽然,天气骤变。原本宁静的夜空骤然躁动,林叶沙沙作响,一阵阵凉风自河面扑来,裹挟着湿润气息,仿佛暴雨的前奏。远方低沉的雷声翻滚,宛如巨兽在黑暗中缓缓翻身。云层迅速汇聚,如墨汁泼洒,吞没了星光。风势渐急,卷起落叶与尘土,在院落中旋转呼啸。空气愈发凝重,弥漫着雨前特有的味道,像大地在深深吸气,蓄势待发。

“草药还晾着!”波蒂拉猛然抬头,眉头紧蹙,声音急切。她的目光投向院中,那些白日采回的草药正散放在竹架上,随风摇摇欲坠。

“你继续吃,我去收拾!”李漓立刻起身,拍落手上的残渣,唇角还残留着一丝满足的笑意。李漓快步冲向院子,风已吹得他的发丝凌乱,粗糙的兽皮衣紧贴在身上,透出丝丝凉意。

李漓立刻弯下身子,双手一把把捧起,动作迅速却格外小心,生怕折损了这些珍贵的植株。浓烈的草本清香扑鼻而来,与泥土的湿润气息交织,渗入鼻腔,仿佛整个夜晚都被这股自然的气息浸透。

亚马逊河流域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恍若部落口耳相传的古老神话,瞬息之间便改了模样。李漓才收拾到一半,天幕便骤然垂下雨水。起初只是稀疏的点点,零零散散落下,仿佛顽皮的孩童在试探,啪嗒啪嗒敲击在叶片与竹架上,脆响清亮。转眼之间,天色骤暗,雨势猛然倾泻而下,如同天河决口,砸在草屋顶上,密集如战鼓急奏。河水的声浪也随之高涨,轰鸣似怒吼,仿佛回应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李漓只得加快动作,弯腰将草药一把把收拢。雨水顺着发丝与脸颊滑落,与汗水混杂,带着咸涩的凉意。衣物转瞬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寒意直入骨髓,令他打了个寒颤。

四周的邻居们早已察觉暴雨将至,纷纷紧紧关上门窗。顷刻之间,整个聚居地陷入寂静,仿佛被暴雨前的阴影吞没,只余风声与雨声在雨林间肆虐回荡。远处传来几声孩子的啼哭,却很快被母亲低声安抚,像断续的呢喃,被风雨撕碎在半空。随之响起几下木板挪动的吱呀声,就连酋长草屋外的守卫也匆忙退入屋内避雨,为阻隔风势而沉重地关上门扉。

与此同时,李漓终于捧着最后一捧草药冲进屋内,雨水顺着发梢与衣角淌落,在泥土地上汇成浅浅的水洼。他随手把门掩上,那扇藤蔓编织的简易木门在狂风中吱呀作响,勉力抵御屋外的风雨。火塘的热气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呼吸里仍带着雨水的凉意。

波蒂拉急忙迎上前,眼神里满是担忧,双手递来一块干净的布料。李漓解下湿透的兽皮衣,那沉甸甸的布料滴着水,带着泥土与湿草混合的气息,仿佛整片雨林都附着其上。他赤裸着上身,肌肉在火光中微微颤动,皮肤覆着细密的水珠,在火光映照下晶莹闪亮。

李漓接过布料,先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一缕缕水珠顺着布料滚落;继而拭去脸庞与脖颈的凉意,再到胸膛与臂膀。粗糙的纤维摩擦着皮肤,却带来一丝温热的抚慰,仿佛从暴风雨中被重新拉回到一个安全的港湾。波蒂拉静静地站在一旁,火光映照着她的侧脸,眼神里闪烁着关切与几分难以掩饰的羞涩。她低声叽里咕噜地说着安慰的话语,李漓虽听不懂,却被那温柔的声调触动。那声音像雨后初现的彩虹,轻轻抚平他心底的疲惫,让胸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意想不到的暖意。

忽然,草屋的门板上传来几下低沉的敲击声。那声音不大,却在暴雨的喧嚣中格外突兀,低沉而急促,咚咚咚——每一下都像沉重的闷雷砸在心头,在简陋的木门上回荡不休。屋顶的棕榈叶被雨点疯狂拍打,噼啪作响,仿佛万千鼓槌齐奏,杂乱而急切。风势裹挟着落叶与湿土呼啸而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泥腥与草木的气息。就在这雷鸣与雨声交织的瞬间,整个雨林仿佛屏息,静得只剩下那一声声令人心悸的敲门声。

“谁啊?”波蒂拉手里还拿着一块未吃完的烤木薯,她警觉地抬起头,眉头紧锁,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与戒备。火塘的火光跳跃,在她的脸庞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她擦了擦手,缓缓站起身,目光紧紧盯着门口。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敲门声再次响起——叩叩叩,比之前更急促,带着催促与不耐,像是一种执拗的召唤。

“我去看看。”李漓放下手里擦身的布料,那块粗糙的树皮布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他心头涌起一丝不安,本能地察觉到情况异常,随即弯腰抓起湿透的兽皮衣,准备披上。衣服沉甸甸地挂在手上,雨水被挤压出来,一滴滴落在泥土地上,汇成小水洼。他的心跳加快,在这陌生的雨林夜晚,任何意外都可能潜藏着危险。

“我去,湿衣服,别穿!”波蒂拉急急拦住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却带着掩不住的紧张。她咯咯笑着,佯装调侃道:“老公,你去床后面,不给别人看,呵呵!”话虽轻快,她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推了推李漓的肩膀,催促他躲起来。

李漓点点头,悄然退到床后。那张吊床由藤蔓与兽皮编织,悬挂在草屋的一角,前方是一个简易的储物架,上面堆满竹篮和干果。他屏住呼吸,侧身藏在架子后,背紧紧贴着粗糙的木柱,透过缝隙死死盯着门口。

波蒂拉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门边。她缓缓拉开门闩,门缝一开,冷风便裹挟着雨点扑面而来,瞬间吹灭了火塘边的一缕火苗。屋内的光芒骤然暗淡,阴影如同伸展的触手般在四壁晃动。

门外一片漆黑,雨幕如帘,模糊了视线,只有水流冲刷地面的声音轰然作响。波蒂拉刚要开口,骤然间,两道黑影宛如鬼魅般扑入屋内。他们动作迅疾而默契,带着冷厉的杀意,如同训练有素的杀手。

李漓立刻察觉到了危险降临,心头一沉,仿佛骤然坠入冰窟。他本能地从储物架旁抓起草屋里唯一的武器——一把粗糙的石斧。斧刃在闪电的映照下迸出一缕黯淡的光。李漓顾不上自己还赤裸着身子,凉风吹得皮肤一阵阵起鸡皮疙瘩,肌肉却紧绷如弓弦。他从架子后猛然冲出,脚步在泥土地上踏出沉闷的响声,斧头高举,随时准备迎战。火光与电光交错中,他定睛一看——来人竟是蓓赫纳兹和阿苏拉雅。可就在这一瞬,李漓心头却没有半分释怀或喜悦。看着这两个冒雨而来的同伴,李漓心底反而涌上一股复杂的冷意,连自己也说不清,那究竟是失望、戒备,还是即将被迫离开的抵触。

蓓赫纳兹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鬓角滑落,却丝毫掩不住她眼神的凌厉——那双眸子如鹰隼般锐利,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阿苏拉雅则早已出手,她动作敏捷狠决,像一只扑击猎物的豹猫,瞬间将波蒂拉死死压制在地。膝盖牢牢抵住波蒂拉的背脊,手掌紧紧捂住她的嘴,任凭她拼命挣扎、眼泪在眼角打转,那些惊呼与哭喊也尽数闷在喉咙里,只余呜呜声溢出。

两人进门后看见李漓,却并没有丝毫意外,仿佛这一切早在掌控与预料之中。只是阿苏拉雅的目光终究忍不住游移,闪电的冷光映照下,她的脸颊浮上一抹若隐若现的红晕。毕竟,此刻的李漓赤裸上身,肌肉在跳跃的火光中勾勒出紧绷的线条,水珠顺着皮肤滑落,使场面在紧张之余又多出几分尴尬与微妙。

李漓却顾不上赤身的尴尬,快步上前,伸手去将屋门合上。就在门缝即将闭合的刹那,李漓的余光捕捉到院子里的几道模糊而又熟悉的身影。雨幕下,凯阿瑟正带着三名已经加入原住民天方教武装的德纳猎手潜伏在矮墙边。

凯阿瑟肩披伪装用的叶片斗篷,雨水顺着浓密的鬓发不断滴落,她紧握长弓,弓弦绷紧,箭尖在黑暗与闪电交错的光影中泛出森冷的寒光。当凯阿瑟见到李漓赤裸上身的模样,明显有些不自在,她略微别过头去,声音低沉而急促,在风雨喧嚣中压得极紧:“快去把衣服穿上!赶紧撤!”语气里既有尴尬,也带着催促。

李漓点点头,顺手将门彻底关上。转过身,李漓低声却坚定地开口:“阿苏拉雅,下手轻些,别伤了她。”

波蒂拉被死死压制在自家的地上,四肢徒劳地挣扎着。她的眼睛却始终紧紧锁住李漓,瞳孔因惊恐而放大,仿佛要将他整个吞没。那双眼中燃烧着复杂而炽烈的情绪:恐惧、疑惑与背叛交织成一团,像烈火般灼人。她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被闪电的电光映得忽明忽暗,宛如碎裂的星子跌落在水面,闪烁而脆弱。那目光无声,却如刀锋般凌厉,直直刺入李漓的心口。波蒂拉仿佛在质问: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谁?是方才在火塘边与她分享食物、低声笑语的丈夫,还是此刻冷眼旁观、任由她被押制的陌生人?抑或,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只是潜入部落的敌人?

李漓迎上那双目光,心中微微一颤,愧疚与无奈交织在一起。他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辩解。外头的暴雨拍打屋顶,噼啪作响,恰似无情的鼓点,将这份错乱与撕裂的氛围推向极致。

蓓赫纳兹将随身的一个包裹丢到李漓脚边,沉甸甸地砸在泥土地上。“又娶老婆了?赶紧穿上。”蓓赫纳兹低声调侃,嘴角微微扬起,却没半点玩笑的轻松,眼神依旧锋利而严肃。

李漓俯身打开包裹,里面赫然是他自己来时的衣物,李漓心头一震,顾不得多想,迅速将湿冷的兽皮衣丢到一旁的矮桌上,手脚麻利地换上自己的装备。衣料贴上被雨水浸透的皮肤时,带来一阵冰凉,却又让他生出一种久违的安心感。

“在河边找到的。你的剑,在门口,凯阿瑟他们那儿。”蓓赫纳兹压低声音,几乎只够屋内人听见。她的眼神依旧锐利,仿佛生怕夜长梦多,“下午,我们就看见你躺在吊床上悠闲地嗑着干果,原本打算后半夜再行动的,现在下雨正好掩护——赶紧,走了!”蓓赫纳兹的目光迅速扫过屋内,确认没有遗漏。

“河边找到的。你的剑在门口,凯阿瑟他们那儿。”蓓赫纳兹压低声音,只够屋里人听见。她眼神冷锐,生怕夜长梦多。“下午就见你躺在这院子里的吊床上嗑干果,本想等后半夜再动手——这雨正好掩护。赶紧,走了!”

“让我和她说几句话!”李漓转向蓓赫纳兹,语气里不是命令,而是带着难以掩饰的恳求。李漓视线落在波蒂拉身上时,心中涌起一丝沉重的愧疚。这些日子虽是意外的婚姻,却让李漓真切感受到波蒂拉的单纯与温暖。

“还说什么说?”阿苏拉雅声音一紧,手劲微微松了些,却仍牢牢压制着波蒂拉,“按我看,这女人的命留不得!我们一走,她肯定会喊人。就算把她绑着、塞住嘴,她也迟早会乱撞,把周围的人引来!”她的嗓音急促,带着明显的不耐。

蓓赫纳兹的眼神锐利而凝重,冷声接道:“阿苏拉雅说得没错!这些人的吹箭极为阴狠,中了就会很快软倒、几息到片刻失去力气,若不急救会窒息。更要命的是,他们人多势众,又悍不畏死。若不是我们手里有铁器,就凭我们这点人,早就被他们吞没了。”她顿了顿,语气更沉,声音里透出一丝后怕:“前天,我们的人已经吃过亏——特约娜谢和几个战士中了箭。特约娜谢特别严重,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而我们还有一位勇士,再也没能睁开眼睛。”说到这里,蓓赫纳兹的眉宇间闪过一抹压抑的后怕,像是那段血腥记忆仍在眼前挥之不去。

此刻的李漓已穿戴整齐,湿意未散,却如同换了一个人,重新找回了那股与生俱来的威势。李漓眼神坚定而锋锐,宛如利剑骤然出鞘,透出不容置疑的锋芒,“不行——谁都不许伤害她!”

“艾赛德,你现在别再和她说话了,我怕阿苏拉雅一松手,她就乱喊乱叫!蓓赫纳兹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道:“而且,无论如何都不能现在就放了她。不如现在先将她绑走,得等我们先脱身,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要是真有追兵,她至少还能算个人质。”

说罢,蓓赫纳兹迅速环顾四周,从角落里扯来一条粗壮的蔓藤。手法干净利落,动作毫不迟疑,她先将波蒂拉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又将双脚缠紧。紧接着,蓓赫纳兹顺手拾起李漓刚才擦身的那块布料,塞进波蒂拉的嘴里。波蒂拉顿时呜呜低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目光死死凝在李漓身上。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与委屈,如同受伤的幼兽,带着哀鸣与质问。李漓胸口一紧,心像被利刃绞割般揪痛,却只能别过目光,不敢去直视她的眼神。

“走吧!”蓓赫纳兹低声而坚决,拍了拍李漓的肩膀,示意立即行动。“阿苏拉雅,把她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