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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雅诗敏出现在托尔托萨的卡莫,原本跟随然一起道安托利亚的那支的达尼什曼德王国的军队,几经周折,也赶来了卡莫,原因很简单,领队的军官古米什特金清楚,弄丢了雅诗敏,他回到达尼什曼德王国也是死路一条,给基利杰效力则会成为叛徒,于是不得不带着剩余的三百多人的乌古斯骑兵队伍,来了托尔托萨,投奔雅诗敏。

而托尔托萨,自从雷蒙德离开托尔托萨之后,这里很快就不再属于他。那座曾象征权力与荣耀的雄伟城堡,如今已被坦克雷德占据。这个野心勃勃的安条克亲王,犹如一只嗅血的秃鹫,在安条克高坐王座,又伸出獠牙夺下托尔托萨。城墙上飘扬的十字旗帜,正昭示着新的主人。

卡莫男爵领和哈马谢赫领的敌人,如今,已不再是雷蒙德那狂妄的十字军,而是悄然转变为坦克雷德——安条克亲王那更狡黠、更残酷的铁蹄。他的军队如秃鹫般盘踞在托尔托萨城中,士兵们手持利刃,四处肆意搜刮,抢夺金银、粮食和一切触手可及的财富。居民们噤若寒蝉,战战兢兢地蜷缩在阴影里,街巷中弥漫着低沉的窃窃私语,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压抑、窒息的空气,带着一丝随时可能爆发的绝望与恐惧。

坦克雷德急切地想要打通前往的黎波里的道路,但这并非出于拯救雷蒙德的心意。相反,他清楚地明白:若能尽快进攻的黎波里,便能迫使谢赫法赫尔·穆尔克·伊本·阿马尔痛下杀手,处决雷蒙德——这样,他的前路便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于是,在坦克雷德眼中,卡莫村的存在,就像横亘路途的一块顽石,必须被搬开。

如今的卡莫村早已脱胎换骨,不再是昔日那种随意聚落的“村庄”。坚固厚实的石墙环绕四周,垛口与箭楼赫然耸立,城廓俨然如小型要塞。阿里维德庄园高踞其中,犹如老树盘根,见证着这片土地的变迁与抵抗。此刻,卡莫的百姓们正从四周涌来撤入卡莫城塞之内。

此时,比奥兰特被任命率军出击。利奥波德的狮鹫营、泽维尔的猎豹营,再加上由贝托特统领的卡莫新募团练,尽数交付在她麾下,去迎击安条克那逼近的铁流。表面看来,这是一次重托,是对她的信任与倚重;然而稍有心机的人都能察觉,这道军令背后,潜藏的却是赛琳娜冷酷而缜密的算计。比奥兰特被推上前线,注定要成为消磨敌锋的磨刀石,甚至是最先被烈焰吞没的牺牲品。比奥兰特对此并非毫不知情。她清楚地看穿了赛琳娜的用意,也体会到李锦云内心的取舍与无奈。然而,她仍选择接下这份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为荣耀,只为她内心对李漓的那份报恩之心。

卡莫村的夜色浓重如墨,卡莫利尔山口的寒风在狭谷间长啸,似在低声诉说即将来临的杀伐。风声间,时而掺杂远处战马的嘶鸣与铁器碰撞的余音,仿佛无形的鼓点,预示着一场血战近在眼前。

比奥兰特立于山口高地,俯瞰着下方蜿蜒曲折的山道。她的身影在月光中显得单薄,却有着一股不容撼动的坚毅。深色的斗篷紧裹着她纤细的身形,风吹动衣摆的边缘,隐约露出腰间那柄精巧而锋利的短剑。她的眼神冷冽而明亮,宛若能洞穿黑暗中的一切阴谋与算计。她的身侧,贝托特、利奥波德与泽维尔环立成圈,面色各异:有愤慨,有忧虑,有沉思。稍远处,卡莫团练的士兵们整装待命,火把光影映在他们脸上,跳跃间照出一张张坚毅却疲惫的面孔。

“赛琳娜和祖尔菲娅分明是要我们去当磨刀石!”贝托特咬牙切齿,低声却满是怒火。他的手紧紧攥住长矛,粗壮的手臂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们明知道安条克军多达一万,我们区区两千多人,出去就是送死!”

比奥兰特缓缓转身,目光如寒星般划过贝托特的面庞,却并未责怪他的激动,缓缓说道:“不过,把领地的百姓们都撤入卡莫城塞,而且确实还需要一整天,总得有人出来迎敌,为坚壁清野争取更多的时间。”见贝托特还想再说什么,她比奥兰特的声音沉稳而平静,仿佛石壁上回荡的回声:“贝托特,愤怒改变不了现状。赛琳娜与李锦云的算计,我比谁都清楚。但我们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我们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迎接这场试炼。

众人不语,比奥兰特的目光越过火光投向远处的山谷,声音低沉而坚定:“此地山谷狭窄、只能三四百人并肩作战。贝托特,你带卡莫团练和我留在这里正面迎敌,吸引安条克军的注意力。今晚天黑之后,鹫营在左翼,猎豹营在右翼,埋伏到山后去。等我们挡住敌军先锋部队的第一波试探进攻后,在他们发起第二轮进攻时,我们会有序撤退,而等他们向我们发起冲锋时,你们从两侧冲出,截杀他们,这样我们两千两百多人的队伍才会有机会击退敌军三千人的先锋部队。”

利奥波德皱眉,火光在他高大的身躯上拉出沉重的影子,语气里掺着担忧:“比奥兰特夫人,这样安排,您和卡莫团练会落入极度危险之地。”

比奥兰特打断他,话语平静却不容置疑,像刀锋一样清晰,“只要安条克军来与我们交锋,拖上一个小时,你们就有足够的时间绕到他们身后发动奇袭,这是我们唯一的胜算,而我和卡莫团练的使命即已完成。如果我还活着,我会引兵后撤。无论胜负,我们在莫尔村汇合。至于百姓,到了明天天黑的时候,该进城塞的也都进了,其他人该跑的也都跑了。后面,守城塞的事就交给鹈鹕营、凤凰营与拉什坎战队——他们有粮草、有壁垒,足以撑住至少一个月,甚至两三个候月。赛琳娜的凤凰营是她的亲军,只要她尚在,那支兵不惜死地抵守。鹈鹕营则是沙陀人自己的军队,卡莫是沙陀人在这里的根基——他们宁可以城为墓,也不会让敌人轻易踏入半步。至于拉什坎军、阿格妮带来的安托利亚军这两支客军,不能寄予厚望,但只要城墙不坍,他们也不见得先退。卡莫的坚固,足以拖住安条克的攻势,消磨他们的锐气。”

“我们完成阻击任务后,不撤进卡莫城塞吗?”泽维尔问道。

“我想去斩断敌军的粮道。只要补给被断,敌军必将乱作一团。”比奥兰特顿了顿,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量度,继续道:“当敌军和城塞里我方守军焦灼在城墙下的时候,我们从莫尔出发,绕道去托尔托萨到卡莫的途中的阿卡村附近的山上,静候敌军的补给队出现,奇袭补给队,烧毁他们的粮草,事成之后,我们撤入西面的山地,给敌人留出一条撤离之路。敌人为了护粮道必然被牵扯和分散,城内的鹈鹕营与凤凰营会趁机反击、逼迫他们撤退。”

贝托特皱眉,声音粗犷而直率:“可这算计并不等于我们能消灭多少安条克军啊。”

比奥兰特的目光沉了下去,语气却出奇的平静与笃定:“贝托特,我从未把歼灭敌军当作唯一目标。我们不过两千二百余人,城内也只有三千出头,而敌军逾万,硬拼只会葬送自己。保住卡莫、保存实力、迫使敌人退却——这才是真正的胜利。更要紧的,是棋局的下一步。”

比奥兰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当安条克军与我们在此激战之时,朗希尔德与古夫兰将会向托尔托萨发起进攻。他们或许能直接夺城,若未能如愿,也必能截杀那些从卡莫折返的安条克部队。我已经派人送信给她们。以古夫兰的野心与朗西尔德的魄力,这样的良机,她们绝不会被轻易放过。”

泽维尔忽然发声,直白得像一把刀:“比奥兰特夫人——您费尽心机、算尽筹码,最后守住卡莫的荣耀落在赛琳娜与祖尔菲娅头上,截杀安条克军的功劳归于朗希尔德与古夫兰,我们究竟得了什么?”

比奥兰特的目光沉得像冰刃,静静注视着泽维尔,声音却出奇地平和、坚定:“我们换回了生存。我们无地为基,能在这场风暴里保存实力,保全那些仍愿追随我们的人,这已是胜利。”

利奥波德在一旁低声附和,语气里带着疲惫却也无奈的理智:“我们都是阿里维德大人的部下,得失一时,无需斤斤计较。夫人的筹划,至少没有让我们吃亏。”

比奥兰特微微一颔,眼里掠过一瞬复杂的光:“时间不等人——分头行动吧!”

夜风又一次自山谷里挤来,带走一阵篝火的香与烟。几道身形悄然散开,像被下好了记号的棋子,各自隐入黑暗。卡莫城外,命运的天平在悄然倾斜;每一步,都是以活着为赌注的算计。

夜色愈发深沉,卡莫利尔山口的火把逐渐熄灭,只余几缕微光在寒风中摇曳。狮鹫营与猎豹营的士兵们依令而行,在黑暗里悄然撤离,脚步轻得仿佛被夜风吞没。远山间传来若有若无的狼嚎,似在为这场潜行奏出阴冷的伴曲。

留下的卡莫团练,则在比奥兰特的指挥下,于山口布置起一道道简陋却坚决的防线。木桩、石垒与火油壶被摆上关隘,士兵们压低嗓音,迅速而谨慎地完成布防。火光一灭,他们的身影便与夜色融为一体,只余下刀锋与呼吸在黑暗中交错。

比奥兰特伫立在高地上,俯瞰山道,斗篷在风中猎猎翻飞。她的眼神如鹰般锐利,穿过夜幕,凝视着远方那片沉沉的黑影——安条克军必将自那里而来。此刻,她心中的棋局已然铺开:每一步都充满算计,每一个人都可能是牺牲。她明白,这不是一场为了荣誉的战斗,而是一场为了生存的博弈。

次日午后,卡莫利尔山口的空气沉闷得仿佛凝滞。厚重的云层死死压在天空,遮蔽了太阳,只留下一片灰暗与冷寂,像是大地在屏息等待风暴的到来。远处地平线上,安条克军的旌旗密密麻麻,犹如一片乌云翻卷而来。马蹄声轰鸣如雷,夹杂着盔甲碰撞的铿锵与低沉的号令,宛若一支钢铁洪流正浩荡逼近。三千余人的先锋军队,列阵森然,长矛如林,盾牌反射着冷冽的光芒,整齐的步伐震得山谷似要崩塌。他们的声势,足以碾碎卡莫村的每一寸土地。

与之对照的,是山口简陋得近乎寒酸的防御。然而,山口的两侧陡壁如削,战马难以攀越,只能硬挤在谷底前行。三千大军却被迫压缩成狭长的纵阵,真正能投入正面的,最多不过数百。安条克军的先锋官深知此处险要,不敢贸然全军压上,只能先遣部队逐次试探。几排拒马歪斜地插在土壤里,浅壕与低矮土墙谈不上真正阻止冲锋,却足以迫使队列改道与减速——它们不是墙,而是导流的梳篦。低矮的土墙更像是一道象征性的屏障,而非真正的壁垒。然而那“简陋”恰是凶险的伪装。鹿砦与倒木横卡于最狭处,迫得先锋改列半纵、弃去宽密的盾墙节奏;谷底的尘土下掩着浅坑与碎石,脚下一软,队列便起微波。

比奥兰特立于土墙之后,目光冷峻,神情如铁。她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映衬出她孤傲的身影。她身旁的贝托特紧紧握着长矛,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后,五百余名卡莫团练的战士列队伫立,弓弦绷紧,短剑出鞘,呼吸急促却不退缩。他们的眼神在紧张与决然之间交织——因为他们都明白,眼前这场对峙,是以寡敌众,是以血肉之躯挡住六倍于己的强敌。

“夫人,其实您该跟着利奥波德去山后埋伏,而不是留在这里死守阵地。”贝托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急切与担忧。粗犷的嗓音中,却掩不住对这位女指挥官的敬意。

比奥兰特转头望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带着几分自嘲,也带着坚韧:“贝托特,我若不在,你们恐怕会一触即溃。”她略一停顿,随即抬起下巴,目光扫过身后那一张张紧张却倔强的面孔,声音忽然高亢,铿锵如铁:“听着!射完第三批箭矢后,他们会冲到拒马前,我们能击退他们的第一轮进攻,在此之后,我们立刻后撤!保持阵列,不要慌乱——只要我们退得稳,就有三分之一的机会让安条克军不敢贸然追击,那样我们便能全身而退!可若他们发动冲锋……”她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抹寒光,“那就与他们拼到最后一息!”

“听清楚了吗!”贝托特猛然高喊,声音在山谷间炸开,粗犷而震撼。

“听清楚了!”五百余名团练战士齐声回应,呼喊虽不整齐,却带着一股撕裂夜空的决死勇气。他们的盔甲简陋,武器陈旧,但那一双双眼睛里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仿佛要将逼近的安条克铁流撕碎。

安条克军的队列逼近,尘土在万千铁蹄下翻涌,如黄沙风暴般席卷山口,遮天蔽日。比奥兰特深吸一口气,斗篷被山风猎猎鼓起,她抬起手臂,目光如刃般紧紧锁定那支逼近的先锋队。盾牌兵列在最前,长矛如林在后,骑兵的阵列则分布于两翼,随时准备冲杀,整个阵型森然有序,杀气扑面。

“——放箭!”比奥兰特猛然挥下手臂,声音如刀光劈裂空气。

第一排箭矢呼啸着腾空而出,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山谷的寂静。紧随其后,第二排、第三排箭雨倾泻而下,如骤雨扑打大地,密密麻麻地洒向敌阵。然而,安条克军的盾牌兵训练有素,厚重的木盾齐齐抬起,瞬间合拢成一道铜墙铁壁。箭矢接连砸在盾面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偶有冷箭透过缝隙,射倒几名步兵,但在这股庞大的铁流面前,伤亡微不足道。敌军的脚步仅仅一滞,随即再次稳步前进,阵列稳固如山,毫无慌乱之态。

安条克军随即前推弓弩手,以短距密射逼退团练的弓手。此时,安条克军的先锋士兵已然冲至拒马之前,长矛与盾牌撞击,喊杀声骤然炸裂,山谷间瞬间沸腾。卡莫团练的方阵硬生生挡下了这第一轮冲击,正如比奥兰特所料,他们以血肉之躯撑住了敌锋的试探,转眼已经快一个小时过去了。

“结阵——后退!”比奥兰特果断下令,声音冷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卡莫团练的战士们迅速收弓,依照预演无数次的操练,结成四个紧密的方阵。盾牌手列于最前,弓箭手护在中列,短剑兵断后,脚步稳健而有节奏地向后撤退。虽不迅捷,却井然有序,阵列仿佛铁板一块,在风沙与敌势的压迫下,依然保持着冷静的节奏,没有出现一丝慌乱。

“停!”先锋官勒缰。他挥手示意军号压住鼓点,低声对亲兵道:“昨夜两名斥候失踪,山腰见空箭筒与新翻灰烬——是诱阵。听,侧岭有回声,队列在敲盾。不得妄追,改列半纵,弓手前移,骑兵待令。”

先锋官心头迟疑不决。昨夜斥候失踪的阴影挥之不去,他怀疑两侧山岭藏有伏兵。若此刻贸然下令猛攻,纵然能突破五百人的方阵,也极可能中了敌人的计。阵列中传来压抑的窃语,部分士兵甚至不安地望向山腰的黑影,担心冷箭随时会倾泻而下。随着一声令下,安条克军的洪流般的步伐渐渐停滞。数千士兵举盾执矛,神情紧张,目光在对面的卡莫团练间游移。山口两侧,风卷尘沙,却无人敢轻举妄动。一边,是人数不过五百的卡莫团练,方阵紧密,气息如铁;另一边,是三千人的安条克先锋,声势滔天,却因敌军的反常举动而生出迟疑。时间仿佛被铁链锁死,山谷间只余呼啸的风声与士兵粗重的喘息。

“停!”比奥兰特忽然下令,卡莫团练的方阵齐齐顿住,兵刃齐刷刷立起,士兵们目光如炬,宛若山石般坚毅。

贝托特眉头紧锁,压低声音道:“他们并未冲锋,我们为何不继续撤退?”

“情况和预期的不一样!”比奥兰特神情冷峻,双眼死死锁定远处的敌阵,低沉而坚定地回答:“若是我们再退一步,背后是开阔地,一旦离开山口这道窄门,对方的骑兵就能完全展开,他们必然趁势扑来!这一刻拼的不是兵刃,而是意志。若我们先动,就绝无可能从这里走出去了!算算时间,利奥波德和泽维尔,应该动手了,但愿他们的应变能力不差。”

对峙在死寂中拉长,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团练士兵屏息凝神,汗水沿着面颊滚落,却无人颤抖、无人退缩。安条克军的先锋官高坐马上,双眉紧锁,目光反复打量着那支固若山石的小部队。随着时间推移,阵列中逐渐响起低声的窃语与躁动,钢铁般的队伍出现了细微的涟漪——一丝不安,正从他们的心底渗出。

就在此时,西侧山岭骤然响起战鼓与号角声,利奥波德率领的狮鹫营如猛禽扑翼般自山间杀出,旌旗猎猎,铠甲反射着冷冽的光芒;几乎同时,东北山坡上,泽维尔的部队也怒吼着冲下,长枪林立,仿佛一股钢铁洪流直击安条克军的另一翼。

山谷间顿时杀声如雷,尘土翻卷,奔腾的战马与咆哮的士兵撞入敌阵两侧。安条克军的先锋部队骤然受袭,原本严整的队伍像被粗暴扯开的布匹,队列出现松动与拉扯,连接处被迫内收归拢。比奥兰特盯着敌阵那道正在裂开的缝,指尖被风吹得发凉。再等一刻,他们也许会自己崩塌;再迟半刻,己方换箭就要乱了。她在两种风险间只犹豫了心跳的一瞬,便吐出那枚压在胸腔里的铁字。

“我们可以继续撤退了吗?”贝托特难以置信地望着混乱的敌军,忍不住问道。

“进攻!”比奥兰特的声音猛然压过一切,坚定而凌厉。

比奥兰特的号令如同投进火堆的一把烈焰,瞬间点燃了团练的士气。先前犹豫的队伍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带着怒火与血性重整方阵,长矛与盾墙一齐推上,狠狠砸向敌军的腹心。

“稳住阵脚!稳住阵脚!”先锋官嘶声厉喝。阵列并未崩溃,却像冰面先裂成缕:几处缝口被长矛与乱石撬开,前锋与侧翼的接应时续时断,士气起伏如同风压。边列开始内收,小股士兵在混乱边缘回退半步,盾墙的完整度迅速流失。先锋官果断按旗号下令收缩阵线:放弃外廓、弓手后撤半列、中心加厚。他们宁可用更紧凑的方阵换时间与厚度,也不让这些裂口被敌骑放大成门户。

安条克军的号角声逐渐低沉下去,原本汹涌而来的阵列已经缩回谷口,盾墙在乱石与血迹之间踉跄重整。尘土仍在山风中翻涌,惨叫与呼喊零零散散地飘荡,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过后残余的水声。

比奥兰特静静伫立在土墙之后,胸口的起伏还未完全平息。她凝望着敌军的收缩阵线,手指轻轻掠过腰间短剑的剑柄。她心里明白,这一役并非取胜,而是争得时间。她抬眼望了一下天色,灰暗的云层间,阳光正一点点向西坠去。

比奥兰特低声吐出一口长气,唇角浮现一抹疲惫却笃定的笑意:“时间够了,百姓们该进卡莫城塞的也都进了。”随即,她抬手一挥,声音清晰而有力:“放响箭,通知利奥波德和泽维尔,一起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