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时间后,萧渝已悄然来到一处庭院。
“谁?”听到细微的声响,左锋警觉地握住剑柄,却听见一声熟悉的低语:“是我。”
“二公子?”
“姜子鸢呢?”
“小姐已经歇下了。”左锋朝厢房方向望了一眼。
萧渝微微颔首,径直朝房门走去。左锋识趣地退下。
萧渝轻轻推开房门,屋内一片漆黑。
他反手合上门,将月光隔绝在外。
目光先是在床榻方向停留片刻,随后放轻脚步向前走去。
然而,他刚靠近床榻,一把冰冷的匕首便抵上了他的咽喉。
“是我!”萧渝急忙出声,生怕稍晚一步这丫头真会动手。
“你是谁?竟敢擅闯本小姐的房间?”姜子鸢故作听不出,声音凌冽,握着匕首的手又紧了几分。
“真想谋杀亲夫啊?!”萧渝语气带着几分不满,扯下蒙面巾,顺势在床边坐下。
他心知肚明——姜子鸢早就认出他了,不过是故意戏弄罢了。
“原来是二公子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采花贼呢。”姜子鸢故作惊讶,讪讪收起了匕首。
其实在他们两人说话时,姜子鸢便醒了。
虽说两人声音很小,但身处陌生的环境,姜子鸢一向保持警惕,并不会深睡。
“胆子不小,连我都敢戏弄?”萧渝挑眉,话音未落,便一把将她按倒在床榻上。
“别、别胡闹……”姜小鸢声音微颤,耳尖发烫。
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若是惊动了旁人,可真是羞死人了。
“还敢不敢了?”萧渝低眸,鼻尖几乎贴上她的。
“不敢了……”姜子鸢轻轻摇头,声音极小。
“抱我。”
姜子鸢瞳孔放大,还是乖乖抱住他的腰身,“你怎么来了?”
“路过。”
深更半夜,还能路过这里?这借口实在拙劣。姜子鸢忍不住轻笑出声。
“笑什么?你以为本公子很闲吗?专程跑来看你。”
他暗自懊恼,明明今早才见过,这才分开不到一日就巴巴跑来,实在有失颜面。
“我只是……见到二公子太开心了。”姜子鸢柔声道,指尖在他后背轻轻画着圈。
“那……”萧渝压低嗓音,“亲一下?”
姜子鸢愣着没动。
“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动静?”萧渝的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威胁。
姜子鸢无奈,终究还是仰头在他唇上轻啄一口。
黑暗中,无人看见萧渝悄然上扬的嘴角:“真乖。”
他直起身子,姜子鸢也跟着坐正。
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今日看诊……可还顺利?”萧渝状似随意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沿。
“那位龙姑娘……”姜子鸢的声音低落,“是血枯症……”
“血枯症?”萧渝眉头微蹙,“可有医治之法?”
“我只在古籍上见过记载……”姜子鸢垂下眼帘,声音里满是自责,“并不知医治的办法……若是不能根治,不出两年便会消瘦而亡。”
萧渝心中一痛,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安慰道:“傻丫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当然想救龙意绵,但若因此让姜子鸢陷入困境,他更心疼。
“我没事。”姜子鸢显得很平静,“给我点时间,看看能否从一些古籍里找到一丝线索。若是实在没有办法……或许,我的血能起作用……”
“姜子鸢!”萧渝心头猛地一紧,突然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声音沙哑,身体也因后怕而微微轻颤。
姜子鸢凤灵族的血液并非取之不尽。
他了解过,要救龙意绵,很可能需要换血……这无疑会危及姜子鸢的性命。
他不敢想象走到那一步。
“怎么了?”
“谁的命都没有你重要!”萧渝的手臂握得更紧,语气斩钉截铁,“包括我自己!”
“放心好了,”姜子鸢低笑,带着安抚的意味,“我又不是要拿命去换她的命。况且……我也舍不得你啊。”
“姜子鸢,我不能没有你……”他的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
感受到他话语中的脆弱,姜子鸢鼻尖一酸,伸手环住他的腰,“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嗯。”萧渝收拢双臂,将她紧紧拥住。
屋内一片漆黑,却丝毫不妨碍他们感受彼此的温度与心跳。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直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那位龙姑娘生得那般好看,却得了重病,真是可怜。”姜子鸢轻叹一声,突然话锋一转,“对了,她和你一样也喜欢竹子。若是我们不曾相识,没准你会喜欢她……”
“胡说什么!我只喜欢你。”萧渝猝不及防地敲了她的额头,声音带着几分恼意。
“我就随口一说……”姜子鸢揉着发疼的额角,委屈地抿了抿嘴。
“这话能随便说的吗?”萧渝语气严厉,“以后不许说这些!”
“知道了。”姜子鸢小声应着,心里却觉得他反应过度了些。
不过是句玩笑话,何必如此认真?
“你早些歇息,我先回去了。”萧渝起身道。
“嗯,路上小心。”姜子鸢爽快地点头,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若不是他突然到来,她早就睡着了。
萧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就这么盼着我走?”
“我是担心夜深露重……”她小声辩解。
“那不如……”萧渝俯身凑近她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我留下,天亮前离开?”
“不行!”姜子鸢险些惊叫出声,又慌忙捂住嘴,“会被人看见的……”
“我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姜子鸢当然知道以他的身手,避开孟北棠等人易如反掌。
可这般偷偷摸摸,倒像极了私会情郎,更何况还是在别人的地盘,实在羞人。
“说什么都不行!”她红着脸坚持道,“要不……过几日我请你去永宜楼用膳?”
萧渝这才满意地勾起嘴角:“一言为定。”上次她与萧淮在永宜楼用膳的事,他可还耿耿于怀呢。
“我走了。”他捏了捏她的脸颊,朝着窗口走去。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