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一声喟叹裹挟着几分急切,自身后沉沉响起,眼看沐九凰那抹纤秾合度的身影即将踏入酒楼门槛,裙摆扫过青石板路带起细碎风声,寒翼再也顾不得周遭投来的探究目光,他面皮紧绷着,勉强从嘴角挤出几分僵硬的笑意,扬声唤道:
“姑娘还请留步!”
沐九凰本不欲搭理,可感受到周身的阻滞感,她心中不耐却还是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啧...”
刻意拉长的声音里,所有人都能听出来,少女清脆的啧声里满是不耐。
柳眉微蹙,凤眸半眯,明明是娇俏的少女模样,周身却散发出几分慑人的冷意,沐九凰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语气里的不爽几乎要溢出来:
“你还有事?”
这已是今日不知道第几次被拦下了,若不是心中还记挂着要将永安王府这群畜生一网打尽,她早已按捺不住心头火气,想要抬脚将这倚老卖老的东西给一脚踹飞出去了,还有旁边那个肉球,黑豆大点眼睛还提溜提溜转个不停,瞅着就让人来气。
沐九凰那没好气的态度,也让寒翼更加窘迫,当着酒楼内外数十道目光,被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都能当自己孙女的黄毛丫头这般冷嘲热讽,他老脸涨得通红,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袖摆。
可一想到眼前少女方才展露的不凡身手,以及那周身的气质,内心的猜测让他又不愿放弃这攀高枝的绝佳机会。
深吸一口气,寒翼竭力压下心头的尴尬,狠狠咬了咬牙,终是强撑着挤出一抹自以为和善的笑容,拱手开口道:
“在下观姑娘风姿卓然,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异世风华,想必绝非我夜星大陆之人...”
说罢,他还故作高深地捋了捋颔下稀疏的山羊须,眼角余光却悄悄瞟向沐九凰,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慌乱或惊讶。
“哦~”
殊不知沐九凰只是拖长了语调,尾音微微上扬,听不出喜怒,她心里冷笑,这老东西也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可她面上却是配合地挑了挑眉梢,唇角勾起一抹饶有兴味的弧度,抬手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见沐九凰果然上钩,寒翼心中一喜,瞬间挺直了微驼的背脊,胸膛也不自觉地挺了挺,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不瞒姑娘,这‘九天之鹤’可是咱们川罗流霞阁名下的头牌酒楼!”
寒翼刻意加重了“川罗流霞阁”几个字,面上的有荣与共,不知情的还以为川罗流霞阁就是他开的呢,只是见沐九凰神色未变,他又继续说道:
“其内不仅菜品惊艳,环境更是雅致非凡,一楼临湖可观锦鲤嬉戏,二楼雅间挂着名家字画,三楼更是能俯瞰整座城池的风光,更别说四楼五楼...寻常人可是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据说其内陈设奢华到了极致,所用之物皆是世间罕见的珍品,不过迄今为止,能登上五楼的人寥寥无几,那可是真正的身份象征!”
说到这儿,寒翼还故意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几分故弄玄虚的意味,摇了摇头道:
“就是这九天之鹤...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哦,你是觉得本姑娘消费不起?”
竭力压下嘴角欲上扬的弧度,沐九凰也不等寒翼说完,便微微扬起下巴,眼底闪过一丝倨傲,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大小姐般的娇蛮。
做戏做戏,当然要做全套,虽然她现在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
九天之鹤最顶楼...
“呵...”
低沉的嗓音夹杂着几分笑意,若不是瞥见了这小家伙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他还真要信了呢!
房间内没有点灯,只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几缕微光,勉强能看清陈设。
极致奢华的紫檀木泛着温润的光泽,墙上挂着一幅水墨江山图,笔触苍劲有力,一看便知是名家手笔,房间中央的软榻上,则是斜斜倚坐着一名男子。
男子身着一袭纯黑鎏金长袍,衣料是极为罕见的“暗纹云锦”,在微光下泛着淡淡的流萤,三千墨发未束,随意地披散在肩头,直至腰际,发梢偶尔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一手撑着头,手肘搭在软榻扶手上,姿态慵懒,另一手则是把玩着一只精致的白玉酒樽,酒樽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一看便价值连城。
即便此刻看不清男子的容颜,单是这一身气质,便足以让世间男子都自愧不如——既有帝王般的矜贵,又有隐士般的清冷,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魅惑,仿佛天生便该被众人仰望。
可当视线缓缓上移,看清男子容颜的瞬间,仿佛整个天地万物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只见男人的薄唇殷红如血,仿佛是用最上等的胭脂精心涂抹过,却又带着几分自然的色泽;眉眼精致得如同上帝最完美的杰作,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天生的魅惑,可眼神却又淡薄得如同寒冰,让人不敢轻易靠近;最惊人的是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触即碎的琉璃,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添了几分不真实感。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眼,目光穿透层层楼板,仿佛能看到楼下那个巧笑倩兮的少女,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兴味,薄唇微启,低声呢喃道:
“世间至纯至净的玄灵之体吗?”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