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秦栩求婚过后,顾清之的精神明显放松许多。
虽然他还是会注意着那些问题,但他不会在噩梦中惊醒了,甚至于比起这个,顾清之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秦栩带到了婚礼上。
婚礼的筹备繁琐,两人偶尔意见不一,倒也都乐在其中,秦栩亲自参与每一个环节的设计,希望可以给顾清之留下了一个完美的回忆。
星海横流,岁月成碑,比婚礼来的更快的是韩家庭审的日子。
韩老爷子以买凶杀人,走私、贩卖毒品,包庇等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当庭晕倒。
而韩默以包庇罪,恶意商业竞争等多项罪名锒铛入狱。
他面色镇静,似是要有预料一般的平静接受了,只是被押着离开时,他下意识的看了观众席一眼,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见的人。
另一边,顾清之摩挲着手中玉串,静默的看着韩老爷子被搭上了救护车送走,心底平静得宛如一滩死水,掀不起半点波澜。
下一刻,顾清之只觉得肩上一沉,带着暖意的大衣瞬间包裹住了略带寒意的身躯,随后连衣带人都被纳进了一个宽广的怀抱。
“你看你,又不好好穿衣服,这怪我整日追着你跑吗?”
熟悉的声音带着关心和幽怨一起传来,落入微红的耳中,带去了淡淡的暖意。
顾清之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被抓包的懊悔,往日里记忆力超群的人此时眼神飘忽的四处打量,心虚瞬间表露无遗。
秦栩努力的调整好表情,板着脸把人转过身来,低头系扣子。
为了改掉顾清之这个臭毛病,秦栩故意垂下眼眸,避免自己与他对视上又会心软的帮他找借口。
他暗自下定决心,甚至拿出了不同以往的坚定,面无表情的帮爱人穿好衣服。
然而,想象很美好,可他完全忽略了顾清之注定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俊秀的青年缓缓俯身,像猫咪一样探出头对上低垂的眼睫,墨色的眸子无辜又讨巧的眨着,让人觉得心底的那丝责怪之意都是天大的罪过。
秦栩不由得轻叹一声。
都怪他之前大包大揽的,他不记得也正常,反正两人又不分开,有他记得就好了。
秦栩瞬间找好借口,转而提起自己刚刚去办好的事。
“我已经打点好了,在他行刑前会让你见上一面的。”
“好。”
“我们回去吧。”秦栩握住顾清之略微冰凉的手,轻声说道。
顾清之点点头,转身和秦栩一起离开法院。
外面阳光正好,照在身上还算暖洋洋的。
秦栩帮顾清之打开车门,扶着他的腰上了车。
“这事会影响到你吗?”顾清之心下还是有些不安的问道。
秦栩笑着摇了摇头,“人之常情,大多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闻言,顾清之放松的笑了笑,“那就好。”
“我明天就带你去医院好了,不然七天之后他就行刑了。”
顾清之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懒洋洋的任由自己缩在里面,“你安排就好。”
车子缓缓开动,向着家的方向驶去。
*
阳光透过婆娑的树影照在圣洁的白墙上,照着一早就开始忙碌的人影,驱散了初春的凉意。
刚换上白大褂的谢昭看着那颗从门口鬼鬼祟祟探出的头,深吸一口气,克制的抿了抿唇,才保住了自己沉着冷静的人设。
来人丝毫不觉冒犯的嘿嘿笑了一下,一双圆圆的眼睛眨了又眨,就连口罩都遮不住她那副八卦的神色。
“谢医生,早啊,您这是要去查房吗?我可以观摩学习一下吗?”
谢昭闻言抬头直视着来人,只把人看得心虚,才淡淡的收回了视线,温和的脸上带上了一丝无奈的浅笑,“上次的实习报告交上去了吗?你的毕业论文写完了吗?论文达到了可以发期刊的程度了吗?”
淬着冰的流矢带着寒风袭来,夏暖顿时觉得自己胸口唰唰的被射中了好几箭,那双闪着精光的眸子瞬间暗淡了下来。
“报告交上去了,论文还差结尾……”
夏暖磕磕绊绊的答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都快皱成了苦瓜,声音也越来越小,但最后还是不畏死的补了一句,“理论来源于实践,老师,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
谢昭抿了一口清水,水杯放在桌上顿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夏暖当即怂兮兮的噤声。
谢昭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给你四十分钟的时间,有想要观摩的让他们快点来,过时不候。”
被惊喜砸中的夏暖顿时绽开笑脸,学校到这里最多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正好那些和她一起实习的家伙都从老家回来了。
独乐乐当然不如众乐乐啦。
看着夏暖着急去联系人的欢脱背影,谢昭一改刚刚的淡定,匆忙的拿起查房本查看,果然翻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傅城。
早就听说他出任务受了伤,可他不在军区医院里好好养着,偏偏转到这。
据可靠消息透露,这个厚脸皮的家伙还美其名曰许久都没有回家,想家了,所以转到妈妈的工作单位。
关键是这么离谱的解释,上级还真批了。
这可把副院长开心了许久,还拉着他的手跟他抱怨,儿子可算是想起她这个孤寡老人了。
看着副院长兴高采烈的模样,谢昭想请假的话愣是又给憋了回去。
傅城的追求就像他那个人一样直白又利落,早在第一天有好感时,他就开始主动出击的打听。
从大大方方的坦白到人尽皆知,也不过是一个下午的时间。
后来又有了那个意外……傅城就真的赶也赶不走的了。
谢昭摩挲着手上的纸张,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才不紧不慢的离开了办公室。
不论如何公私总要分明的,但他也并没有成为学生谈资的爱好。
所以……他提前把傅城的病房查了就好了吧。
谢昭沉默的敲响了VIp病房的门,听到男人沉稳有力的请进。
谢昭推开门进去,傅城正吊着一只手臂,半靠在床上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