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看错了人。
而看错人的代价是,被锁到不见天日的木柜里,陪着她的,除了黑暗,只有一个永远带着诡异笑容的男偶娃娃。
尝试着反抗,用身体去撞动木柜,但这样的后果是,柜子上的锁加了一个又一个。
那个男偶没有任何动静,和记忆里一样,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过,似乎仅仅只是个木偶。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骆星持怀疑态度。
不知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狭小柜子里待了多少个日月,待得骆星都快要绝望的时候,柜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铁锁声,最后,吱呀一声,柜门终于开了。
久违的光亮甚至让骆星有些不适应。
而站在光亮里的,是许久不见,身形已经变得高瘦窈窕,脸上也褪去了稚嫩的阮漫灵。
大概是阮家的生意越做越好了,现在的阮漫灵已经不似初见时的黄毛丫头模样,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想我了吗?动静这么大。”
阮漫灵抬手将骆星拿到手心随意把玩,“对不起啊,我娘逼着我上什么学堂,学什么女工,倒是把你们给忘了。”
她笑着说,然后,把另一个娃娃也取了下来。
此刻正值冬日,屋子里的火炉烧得正旺,等反应过来阮漫灵想做什么的时候,骆星与另一只木偶已经置身于火炉之中。
烈焰焚身,炙热非凡。
骆星彻底怒了。
朝着阮漫灵的方向奋力撞倒炙热的火炉,火舌顺着她的锦绣衣裙蔓延而上,毫无防备的阮漫灵大惊失色,“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很快,有人闻声而来扑灭了这场火,但阮漫灵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烧伤了一些,事后更是被阮母狠狠训斥了一番,说她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如此莽撞。
阮漫灵有口难言,无法解释是一个木偶撞倒的火炉,于是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恶气,此后,便更将骆星视为眼中钉。
骆星虽出了这一时之气,但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现在被困在这个木头身子里,根本不是阮漫灵的对手。
怕是不知什么时候,就又被扔进火堆里一把火烧了。
可偏偏现在被锁在那个狭小的柜子里不得自由,找不到任何机会去寻找一个合适的寄生体。
骆星觉得很是憋屈。
还没想出对策,阮漫灵这边便又出了幺蛾子。
听说阮漫灵突发恶疾,浑身抽搐,胡言乱语,骆星在柜子里听到阮母的哭声,房间里的人来来去去,整个阮府一时间都乱了套。
请了郎中,开了药,还是不见好。
后来,有人说,看阮漫灵的样子,似乎是中了邪。
阮母没办法,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四处求神问卜,并请道士灵婆前来驱邪。
骆星这才明白阮漫灵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祈祷,但愿阮父阮母请的都是些徒有其表的江湖骗子。
幸而,如骆星所料,接连来的几个人都是些只会装神弄鬼的草包,对她并没有什么威胁。
想来也是。
在这个世界,真正能杀死她的人,还没出现呢。
眼见阮漫灵的病情并没有得到好转,还因为喝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符水而上吐下泻,阮母更绝望了,把阮漫灵接到自己的房间里没日没夜地照看着,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骆星耳边难得清静了几天,只是没想到,刚等骆星放松警惕,忽而外面闻得一阵吵嚷,一双利剑竟毫无征兆地刺破书柜,直指骆星。
“原来,在这儿。”
一道清亮的男声响起,利剑轻易斩破柜门,夹杂着木屑与灰尘的晨光中,骆星竟看到一张在小灵记忆中十分深刻的脸。
来人正是那个让小灵葬身火场,最后自己剃度为僧的游侠---云逍。
这人竟提前出现了。
骆星有些诧异。
但面前的人,比记忆中要年轻稚嫩一些,一身破布衣,背着把剑,眼睛明亮而狡黠。
大约任谁都不相信,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会驱邪。
于是看到他真有两把刷子后,都愣住了。
云逍利落地收回剑,高傲地扬起下巴,对众人说,“虽不知道你们家那位千金抽什么风,但这柜中木偶确有邪灵之气,若一直留在贵府,怕是会扰得诸位不得安宁。”
“怎么会呢?”
阮父还是有些不信,“这木偶乃是在下至交好友所赠,小女自幼便带在身边,怎么可能会有邪灵附身呢?”
“阮员外这就有所不知了,这木偶······”
“夫人!夫人!小姐她清醒了!您快去看看吧!”
还没等他说完,门外忽而有丫鬟急急忙忙跑来通报。
方才本只打算给云逍几个铜板打发他走的阮母登时对面前的人多了几分敬畏之意,一把推开阮父,恭恭敬敬地上前,“那···那依少侠所见,这两个木偶该怎么处理呢?”
云逍佯作苦恼地叹了口气,“怕是除了我,没人镇得住这百年邪灵了,事到如今,便先交由我来保管吧。”
“那就有劳少侠了。”
阮父阮母皆对他感恩戴德,道了谢并吩咐下人好生招待云逍后便匆忙赶去看阮漫灵了。
不多时,这房间便只剩下了云逍。
“还真好糊弄。”
他得意地挑了挑眉,慢慢向书柜走近,俯身抬手用指腹摸了摸骆星的脸,而后难掩喜悦地笑了出来。
看着面前这人眯着眼睛贪婪的笑意,骆星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上好的沉香木,还有几分灵气,老子发财喽!”
随后,骆星眼前一黑,连人带旁边的男偶同事以及柜子里摆着的上好瓷器一同进了这人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