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沉溺于这样当小孩子的平和日子时,意外发生了。
那天,我正在过两岁生日。
没错,我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了,也附身在‘小许暄’身体上一年多了。
我看着被他养的很好的‘小许暄’,此时的她简直就是令人头疼不已的小霸王。
仗着自己会爬,每天兜着一个纸尿裤,在这个家里到处爬!
有时候甚至还要随手抓住什么东西塞到嘴里。
救命,我被迫尝到了墙皮的味道……那滋味,可真呕!
意外发生时,我正在看动画片。
他突然走了过来,阴沉着脸,周身简直就像是低气压后来临的暴雨。
我有点不安。
但一无所知的‘小许暄’却高高兴兴拿起自己最喜欢的小玩偶,给他看。
“哥哥~布布!”
她会说些不太清楚的话,此时正咿咿呀呀和他对话着。
他难得没有柔和下脸色,而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糟糕的坏情绪让他连发丝都垂落下去,像只落汤小狗般蹲下。
我想问他怎么了,但我说不出口。
“哥哥?”
‘小许暄’或许也感受到了,她放下布布,歪头,软软糯糯的声音让我都想抱抱她。
“妹妹,我要走了,你会想我吗?”
他突然这么一句吓得我差点没呼吸上来!
你去哪儿?能不能带我一起?
你要带我一起走才行!
我发不出声地喊道。
他只悲伤着一双眸子,里面压抑着无数复杂我看不懂的情绪,他红了眼眶,抱住了我。
我想伸手回抱住他,但我没法控制我的动作。
直到一滴温热能灼伤我皮肤的眼泪滴落,粗重的呼吸杂乱不堪在头顶呼出……吹乱了我发尾处被扎得整整齐齐的、卡着粉色发卡的小揪揪。
‘小许暄’仰头去看他。
于是,又一滴落下的滚烫眼泪正中眉心,砸到了额头处。
就宛如我被困在昏暗灯光下孤助无援,即将死亡却被他破门而入的那天。
我想起来了。
那天额头处的滚烫液体,不是屋子漏雨,也不是他受伤滴下的血。
而是他的眼泪。
他那天哭了,哭得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曾停下。
就如今天,他也哭了,哭着消失在了我面前。
“哥哥?”
“哥哥?”
“哥哥……”
“呜呜呜哇哇——”
‘小许暄’不住四处望去,却始终看不到那道身影。
我也想哭,我憋不住的委屈宛若再一次被抛弃的愤怒,砸在本就破碎的心口。
无助间,我又听到了熟悉的、几近力竭的婴儿哭啼声。
她放声大嚎着,她抽噎喊叫着,她委屈哭诉着。
她在想,哥哥为什么消失不见了。
正如我来的那天,我在想,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见了那样。
灵魂深处在呐喊求助,我听到无数道指责与无缘的诋毁,我听到自己在绝望中的求助。
恍惚间,一道光刺来,我因它耀眼灼伤的光芒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是背对着光、蹲在我面前,努力展颜扬起嘴角的他。
是……他。
没错,是他。
是一个长相更成熟、身型更高大的他。
我欣喜若狂得想伸手抓住他,想问他去哪里了,质问他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但是没能成功。
我看到他抓住了我的指尖,苍白、纤细、病弱。
看到了我连袖口都挂不住的病号服。
他身后是逆着打进来的光,憔悴的面孔上似乎是勾起终于解脱般的、发自内心的笑。
“我随时做好了脱离这个世界的准备,如果你真的想,我会陪你。”
“我会陪你的,这一次,我不会丢下你了。”
他郑重承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