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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唐奇谭 >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 急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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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小心!”侧近的话音刚落,另名囚徒已踩着卫士的后背跃起,伸手抓住空中的兽首刀,刀光在烛火下划出一道冷弧,直刺向离他最近的参军!参军惨叫滚倒,却见其他几名囚徒同时发难,有人用脱手锁链砸落、扫翻一片灯具,有人扯下帷幔和挂旗,兜头盖脑的扫过堂内亲兵将吏。

烛火轰然倒地,灯油泼洒在青石板上,燃起一片片跳动的火舌;未燃尽的灯芯被锁链扫飞,落在悬挂的幔帐上,“腾”地窜起浓烟,将节堂笼罩在一片明暗交错的浑沌中。还有一名囚徒合身撞向扎堆的官员吏僚,膀大腰圆的身躯如蛮牛般撞飞两人,剩下的人尖叫着四散奔逃,案上的文书、印信被撞得满地都是,与燃烧的灯油、飞溅的血珠混在一起,惨不忍睹。

“狗贼!安敢!”

一声怒吼穿透浓烟,亲军队将康全晟猛地转身,身上金线虎纹的明光甲在火光下泛着冷硬的光,甲片碰撞时抖擞出刺耳的“哐当”声。他手中长刀如电,迎着飞舞如旋风的锁链劈去——“铛!铛!”两记脆响,铁链被硬生生斩断,断链带着劲风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火星与泥水。

可就在他刚要跨步追杀囚徒/刺客的瞬间,身后两名一直护在侧近的王府卫士突然拔刀!两道寒光如鬼魅般直劈他的后心,刀锋擦着明光甲的边缘划过,虽被甲胄后心的圆护挡了大半力道,却仍有一柄刀劈开了甲胄缝隙,深深刺入他的右肩!

“噗嗤——”

鲜血瞬间从甲胄缝隙中喷涌而出,染红了背后的细叶甲片。李晟闷哼一声,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走,长刀“哐当”落地。他难以置信地缓缓回头,视线穿过浓烟,落在两名反水卫士的脸上——他们眼神冰冷,嘴角挂着狞笑,领口的刺绣在火光下照的分明,正是王府的标记。

“尔辈……竟敢在留司犯上反乱!”康全晟的声音沙哑如破锣,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他想抬手去捂伤处,却发现手臂早已不听使唤。两名王府卫士却默不作声,抽出刀再次劈来,刀光直指康全晟的脖颈!与此同时,被他斩断锁链的囚徒也扑了上来,手中断链缠向他的脚踝,显然是要将这员得力干将彻底毙于当场。

与此同时,更多的王府卫士涌入节堂,加入了猝不及防的攻杀中;他们手中长枪林立,刀光在浓烟火焰中泛着寒光,甲胄与刀排碰撞的“哐当”声,瞬间盖过了堂内的厮杀,与之前反水的两名卫士汇合,瞬间在堂中形成压倒性的人数优势。

“封锁全场!莫叫走了一个了!”为首的将领声如洪钟,手中长剑直指,被重重遮护的崔敬之所在。这些卫士显然早有预谋,涌入后并未急于厮杀,而是迅速分出两队:一队身披连身铁鳞甲,举着盾牌,枪尖从盾牌缝隙中探出,步步逼退和分割亲卫的防线,也压缩崔敬之等人的活动空间;

另一队则直奔节堂的门窗与出口,将沉重的木杠死死顶在大门内侧。窗边的卫士则用长枪横向抵住窗棂,枪杆交错如网,连一只手都伸不出去;顿时锁死了向外突围的唯一通道。更将一切来自外间的援力和救护的可能性,彻底的隔绝和封锁在外。

已经退回内间的崔敬之,看着被死死封锁的门窗,心头越发沉落了下去:这些王府卫士不仅是来杀他的,更是来“瓮中捉鳖”的,要将节堂内的所有将弁官吏,都困死在这雨夜的节堂之中。

“搜!一个都别放过!”王府将领的怒吼声穿透浓烟。卫士们立刻展开搜捕,长枪挑翻倒地的文书,刀背敲打案桌与屏风,将缩在角落的官员吏僚一个个揪出来。有个参军试图反抗,刚拔出佩剑就被两名卫士按住,长枪抵住后心,动弹不得;还有个主事想躲进屏风后,却被卫士拽着头发拖出来,官帽掉在地上,沾满了灯油与血污。

节堂内的混乱彻底失控:官员们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亲卫们被囚徒与王府卫士分割包围,顾此失彼;浓烟越来越浓,呛得人咳嗽不止,烛火与火光交织,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可怖;大门被死死顶住,外面传来更多人马的呐喊声,显然已将大都督府围得水泄不通。

节堂外,各处建筑的廊下、窗台和横栏上,原本还能听见亲营与护军的火铳声——那是守在大都督府外围的亲从将弁,察觉内里异动后发起的援救。“砰!砰!砰!”火铳声参差不齐地响过半轮,子弹打在节堂的木门与窗棂上,留下一个个弹孔,溅射开碎屑和淡淡血色。

可没等第二轮火铳响起,堂外就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紧接着,火铳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刀兵斩击的“噗嗤”声、枪戟相交的“铛啷”声,以及尾随王府卫队攻入留司的反乱人马,疯狂的杀戮咆哮——显然,外围的援力已被留司的人彻底压制,连靠近节堂的机会都没有。

“大都督!末将来也!”

堂外突然传来一声悲愤的呼喊,是守在后衙的亲卫校尉,带着部下发起反攻。可他的声音刚落,就被一阵密集的刀风淹没,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响,再无半分动静。又有好几波聚集起来的亲卫,护军,叫嚷着崔敬之的名讳,试图从侧廊、左右厢等方位突破,却被埋伏在廊柱后的王府卫士砍倒,鲜血顺着廊柱往下淌,染红了台阶上的青苔。

而在各处建筑的廊下、窗台和横栏上,那些大都督府从属的武吏、军校,还有大都督日常豢养、荫庇的江湖豪杰,技击高手,也只是层差不齐的厮杀叫喊了半响,就被迅速淹没在,尽在咫尺的刀兵斩击、枪戟相交的持续杀戮咆哮声中。更有人大声叫嚷着制造出,左冲右突的持续动静,却被迅速湮灭在雨幕和黑夜中。

最终,在节堂上方的四层顶阁,崔敬之被仅存的一名长史,与三名亲卫护在阶梯后,看着楼下杀戮的惨状,心头如坠冰窖。在孝感王世子带来的卫士突袭下,他的亲军队将此刻生死不明;亲卫们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突破防线;浓烟呛得他睁不开眼,耳边全是惨叫、厮杀与兵器碰撞声;

这绝境比他早年在北地征战沙场时,遇到的任何场面都要凶险——沙场对决明刀明枪,而此刻的厮杀,却藏着背叛、暗算与无处可逃的困绝之境。

“大都督,大都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人越来越少,逆贼的人还在往里冲!”从家族豢养的门人清客开始,就已经追随多年的傅长史,用沾着酒水的帕子捂着口鼻,声音嘶哑地建议,身后的亲卫已举起桌案,挡住了一块飞来的火箭。“实在不行,我们只能从后楼跳出了!属下自当先行一步!”

话音未落,他就当先冲开顶阁的雕花气窗,毫不犹豫的作势越身而下;却当即爆发出一声惨叫,胸口飚血的惨叫而退;却是一名身披雨布,头戴笠帽之人,抖落下森森长剑上的血珠和雨水,沉声说道“此路不通!”就这一个愣神,梯口最后的防线也被突破,冲上来十几名烟熏火燎色的王府卫士;将仅剩短兵的三名亲兵,依次捅翻、挤倒在地。

而下方浓烟越来越浓,烛火已烧到房梁,木椽“噼啪”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坍塌,将这满室的血腥与厮杀,一同埋进火海。崔敬之反而是突然平静了下来,同时握住了亲兵丢下的匕刃,虽然这些年在广府养尊处优,不免郫肉横生,但还不至于丧失了手刃敌寇,以身殉难的最后胆气。

但下一刻,一道熟悉的紫丝大氅身影,自梯道口徐然而入;身后跟着两队兜面披甲的卫士,而卫士中间,竟押着一个与崔敬之形貌近似之人!之前消失不见的孝感王世子、金城公梁公宜,则是微微一笑,拍手招呼中人道:“看来,本公来的正是时候。”

“崔督惊喜否意外否”梁公宜转向身边被押的“崔敬之”面前,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脸颊,语气满是炫耀,“这可是余花了好些功夫,才找得的替身,不仅模样像,连你日常的声掉、习惯都学了个七八成——你猜,待其对外发号施令时,可得信否”

梁公宜看着对方混乱震惊之色,笑得越发猖狂:“看到了吗崔敬之,这就是你合该的下场!你的部属会怀疑你,你的同僚会背弃你,最后,你只能像丧家之犬一样,籍莫无名的死在这节堂里!”他抬手示意卫士,“把正主儿料理了,再让这位‘崔都督’随跟去前衙露面——等彻底肃清留司,广府就是我们的了!”

“你要背叛朝廷,占据广府作乱么”这一刻,崔敬之也终于反应过来,心中却是充满了懊恼与悔恨,沉痛不已;懊恼的是自己太过懈怠和疏于防患,竟让留司被人渗透和潜伏了内应;悔恨的是自己太过托大,辜负了朝廷和摄府一贯以来的重任;沉痛的是自己死后,不但要以从贼的骂名身败名裂,还要累及亲族家门了。

“这可不是反乱,也不是叛国,只是令岭外之地,重归本来的情态而已;”梁公宜却是有些得意和轻佻,又意味深长道:“其中涉及的干系重大,从来就不是,我等一家一姓,可以独立成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