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老房的判断,卢君昊应该不是畏罪自杀而死的。
但陷害房府之人谋逆,这事儿闹的太大了,即便是范阳卢氏,也不得不给李世民一个交代。
所以,整件事中留有痕迹的卢君昊,必须当这个替罪羊。
活人的嘴,永远都是一个未知的变数,要想从卢君昊这里就平息了这件事,死是卢君昊唯一的结局。
卢广德这趟长安之行,已经栽了个大跟头,李世民也不愿意逼的范阳卢氏太紧。
所以,即便卢家人不弄死卢君昊,李世民也不会让卢君昊活着。
卢君昊被带回长安城后,李世民第一时间命人提着卢君昊的人头,在长安城中游走了一遍,并且说明了卢君昊陷害房府谋逆之事。
虽说榜上的告示提到的是荆州卢君昊,可但凡有点儿身份地位的人都看的明白,这荆州的卢君昊,就是范阳卢氏的人。
在没有足够实力扳倒范阳卢氏之前,李世民愿意这么大张旗鼓的踩着范阳卢氏给房家人正名,老房也有些意外。
这也是为什么老房会说,这件事的处理,房府已经是受了天大的隆恩。
“爹,有没有找人验明正身?”
老房笑了笑说道,“不需要,不论是范阳卢氏还是陛下,他们比我们更不希望卢君昊活着。”
不论是李世民也好,范阳卢氏也罢,他们都希望房府谋逆的事到此结束。
范阳卢氏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也看不见什么好处,而李世民也担心在这件事上真把范阳卢氏给逼急了。
两方在这件事上保持着同一个观念,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卢君昊被人替换假死,因为只有死人才能让人更安心。
书房里正聊着,门突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胡平的声音,“老爷,蜀王殿下来了府里,要见二公子。”
没等老房说话,房俊就已经开口了,“胡叔,你去告诉他,就说我累了,在休息,不见客,把他打发走。”
房俊这话,让老房微微皱眉。“怎么,俊儿你跟蜀王殿下闹矛盾了?”
“急功近利,目光短浅,没半点脑子的东西,还总幻想着自己能成势!”房俊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拿着算盘往我脸上打,真特么当我是个二愣子了!”
其实李恪想立功,想留在长安城,甚至想通过复合弓在军中建立起自己的名望,这些房俊都能理解。
房俊把复合弓给李恪,就是想让李恪自己碰碰钉子,完了好好反省一下,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和李世民的态度。
可李恪碰了钉子,不但不反思,反过来还穿腾德安跑自己这来吹枕边风,还说什么,不给他李恪赏赐可以,但不应该不给他房俊赏赐。
这个房俊可真是忍不了了。
自己不长脑子,连最基本的形势都看不清,受了这么一点儿打击,不但不反思其中缘由,还利用德安跑他这里来挑拨,房俊昨晚甚至想去找李恪,大嘴巴抽李恪一顿。
“俊儿,你受圣眷颇深,也是个聪慧的孩子,你的前途爹并不担心,所以你的决定跟选择,爹也不去干涉,爹相信,你的决定和选择,必定有你的用意。”老房顿了顿说道,“不过爹要提醒你一点,以陛下的文韬武略,至少二十年内,大唐境内无人可撼动陛下的皇位。”
不说别的,就说前段时间,房俊摆平东突厥的事。
从头到尾的布局,那岂止是走一步看三步那么简单?
东突厥求娶长乐,存的是趁火打劫的心思。
可最终结果呢?
房俊不但让东突厥没能趁火打劫,反过来还狠赚了东突厥一笔,这事儿没发生之前,说出来谁敢信?
自己这儿子的目光甚至比他这个当爹的都要深远。
所以,在选择和判断上,老房觉得自己没必要过于干涉。
但作为父亲,老房还是要告诉房俊,李世民正值壮年,在皇位上坐个二三十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李世民对政局的把控,对势力的平衡,老房全都看在眼里,所以,房俊跟这些皇子相处,牵涉到争夺皇位的事,还是要慎重一些,要先想想现在的陛下,再去做其他的决定。
“爹,你放心,这些我都看的懂。”房俊笑了笑说道,“爹有从龙之功,又是陛下最信赖的几位重臣之一,我也是陛下的女婿。”
“就现在来说,陛下在位,对我房家百利而无一害,待大哥书成之日,我房家的声势必将更胜从前。”
但要是换个人来当皇帝,那房家还会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日子,房俊自己都说不好。
万一换上来的皇帝脑袋一热,盯着他们房家不放,那麻烦事更多。
“至于我与蜀王之间的事,爹也不必劳心,他能安安分分的听我安排,跟着我做事,那最好,他若是总动一些歪心思,想利用我达到他想要的目的,那我便想办法退了我与德安公主之间的婚约。”
这其中,关系到一个主次的问题。
李恪能听从房俊的安排,跟着房俊做事,那房俊给李恪创造一些争夺太子位的机会也不是不行。
只有这样,房俊才能确保李恪在争夺太子位这件事上,即便是出了事,也不会牵连带他房俊。
可若是房俊妥协,最终主次颠倒,房俊跟在李恪的屁股后面做事,那事情的结局就完全不一样了。
李恪真在争夺太子位这件事上出了差错,整个房府都可能会跟着李恪一起陪葬。
所以,今天房俊跟李恪的这个局面,早晚都会出现,只不过,房俊利用昨晚德安吹枕边风这件事,把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提前了一些而已。
老房也听明白了房俊的意思,话都说的这么直白了,老房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你有分寸就好。”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胡平在门外又敲响了书房的屋门。
咚咚咚!
“老爷,二公子,蜀王殿下不肯走,他跟小人说,他可以等二公子休息好了,有时间了,再与二公子相见。”
这还成狗皮膏药了?
房俊冷哼了一声,“那就晾着他,谁都不用去搭理他,他愿意等,就让他在前厅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