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性真好，”笙莫摸着小丫头的脑袋，“这么久了还记得。”
语气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就这样不轻不重落下，又散开。
“为什么不去了？”小丫头没被转移注意力，扬起脑袋，问。
笙莫绷紧的唇角松下，转变情绪：“我是老大，我说不去就是不去，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很霸道的管理方式，但小孩似乎已经习惯，低头继续吃粽子，不再追问。
笙莫松手将她放开，拍拍她的背，让她自己去玩。
“旱石村……”
百里怀箫却是听进去了，将小孩口中的地名记下，
“那地方我知道。”
离京城不远，却是个穷苦的村子。
“你还与那地方打过交道？”百里怀箫问。
笙莫低头，不怎么愿意提起，风轻云淡准备略过去：“嗐~多久前的事儿了，没什么好说的。”
见她不愿提，百里怀箫也不再继续问，低头见着她放在身旁的剑，开口转移话题：
“你这柄剑，很漂亮。”
闻言，小姑娘低头，手指在剑鞘上细细摩挲，看了会，唇角染上些许怀念的笑意：“自然。”
“这可是我师父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手的。”
百里怀箫了然：“难怪见你日日不离身，先前还因为这柄剑与我大动干戈，原来是你师父赠与你的。”
“不，”笙莫否认，“是我偷来的。”
“……”
见身旁人欲言又止，笙莫笑起来：“我师父宝贝它宝贝得不得了，碰都不肯让我碰，等她老人家送给我，我只怕是坟头草都长起来了。”
“说话没个忌讳，”百里怀箫瞧了她一眼，“夸大也不是这样夸大的。”
“老人家……”笙莫托住自己的下巴，“说话跟我师父一样。”
“她当日也这样说了我一通，后来说，若是想要就自个儿凭本事，等到哪日我将它偷到手，也就能出师了。”
“如此……你如今已然出师了。”百里怀箫道，“你师父倒也放心，敢叫你一人出来闯荡。”
“有什么不放心的？”笙莫又臭屁起来，“姑奶奶我如今可是走南闯北一把好手。”
将自己吹得那样厉害，她们第一次见面就是笙莫险些被人打死。
百里怀箫也不点破，顺着笙莫的动作看了眼她手中的剑：“先前你说，你在塞北长大，你师父是塞北人？”
笙莫点头：“嗯。”
“京城到塞北路途遥远，你出师后，可有回去过？”
小姑娘笑意敛住，失神笑了笑：“人都没了，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察觉到自己似乎又起了个坏头，百里怀箫沉默，不再言语。
“没事儿~都过去了，”见她不作声，笙莫主动开口讲述，“你说的嘛，人总要往前看。”
“现在我过得也挺好啊，有新朋友，新住处，还有……”她看向百里怀箫，话忽地顿了顿，而后放松了语气，“还有我们百里大人罩着我！”
“我可知足了~”
百里怀箫看着咧嘴笑的笙莫，浅浅勾了勾唇，却什么也没有说。
“诶笙莫~”
院子里同小孩儿胡闹了一会儿的秋高见到这边笙莫把玩自己的剑，堆着笑就屁颠屁颠过来了，
“把你的剑借我玩玩儿呗！”
笙莫闻言，抱住自己的剑：“想也别想。”
“小气，”秋高见她态度绝决，撇撇嘴，朝自己身后的小孩儿摆摆手，“散了吧都散了吧。”
男子走到二人面前，在笙莫旁边蹲下：“诶笙莫，你这把剑的名字是不是叫十五来着？”
秋高没话找话：“那它前边儿是不是还有十四把剑啊？”
“……”小姑娘无语看向他，“没有！”
“那你是不是还有一把剑叫‘初一’啊？”男子不死心，“不是有句话这么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吗？”
“我看你天天带着它，宝贝得不得了，它的名字也是你精心取的吧，说说呗说说呗！什么意思？”
“你烦不烦……”笙莫被他弄得烦死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的剑你怎么会不知道？”
“这是我师父取的，她也没告诉我。”
“你肯定是骗我，你就不好奇，就没问过你师父？”
“啧……你别念了——”
二人叽叽喳喳，百里怀箫不再继续听，站起身，走到院子中间，看着院子里嬉笑打闹的众人，又看了看正被求知欲极强的秋高拉着侃大山的笙莫。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夏日的清凉。百里怀箫的思绪也渐渐飘远。
今日是五月初五，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个月了。
可七月后，中秋也快了……
“我可知足了~”
笙莫的话蓦地在她心中响起，百里怀箫深深呼出一口气。
最后一次，最后破例一次，她在心中默念，至少，等过完中秋。
她看向正坐在门槛上一脸好气又好笑的笙莫，不敢再想之后的事。
对不起，笙莫……
……
凤府——
粽子新鲜出炉，热气腾腾。
“这个好吃！”
凤遇竹拆开其中一个，尝了一口，便向柳烟桥推荐，拿了盘里同种馅料的粽子就递给柳烟桥一个。
竹婉秀见此，笑道：“今年除却以往的做法，还试了试南方那边的包法，咸鲜口味，算是合了你的意。”
怨不得凤遇竹能长成这样的身量，那真真是个实打实的肉食动物，对于肉类食材是由衷热爱。
柳烟桥接过凤遇竹递过来的肉粽，剥开尝了一口，觉得也还不错。不过她对于吃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咸甜她都接受，但也谈不上对哪个更喜欢。若非要说，她还是更喜欢清水粽。
柳烟桥吃完一个，不再继续吃，却见凤遇竹又将自己包的造型别扭的粽子拎了起来，看架势，真打算自己一个人解决掉。
她看着，有些好笑。
然而下一刻那人便举起粽子对着柳烟桥晃了晃，调笑：“姐姐这撮子编得很严实，一个都没漏！”
“……”柳烟桥这下可算知道了，什么叫又爱又恨，闭眼，“……多谢夸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