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后,成淼帮我洗碗,我说不用,就两三个而已,她说没事,很快的,趁她洗碗的这段空隙,我快速走去卧室,翻出了赢韵婷开给我的药,本来都打算不吃的,但想着还剩下最后几粒,将就吃完吧,毕竟是花钱买来的,价格还不便宜。
我将药送进嘴里,紧接着走出卧室倒了一杯水吞服,片刻后,成淼走了出来,说道:“走吧。”
我点头,随即开始穿鞋,提着保温盒准备打开门时,手机响了起来,我一边说“等下,接个电话”,一边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是林东方打来的。
“喂,林叔。”
手机里安静,没有任何声音,我不禁疑惑:“喂,能听见我说话吗?”
几秒后,我听到了林东方的哽咽声:“学尤……不管你现在在哪里……赶紧来医院………淑芬她………快要不行了………从福利院回来后没多久……就突发高烧………医生说体内的癌细胞已经苏醒………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一种很痛的感觉,顷刻间抵达心脏,我大口喘气,双手双腿在不停地颤抖………
左右手拿着的手机和保温盒同时掉在地上,“嘭”的一声,保温盒里的鱼汤溅洒了出来。
我努力回想起,昨天和龙妈去福利院时的场景………
她这一辈子,太苦,太难,太遗憾,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在积极乐观的心态,也抵挡不住病魔的侵袭。
我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止不住地嚎啕大哭,我害怕失去龙妈,更害怕失去这份亲情。
她一旦走,我这辈子再也叫不出“妈”这个字,刹那间,小时候的记忆在不断攻击大脑………
眼泪模糊了视线,隐隐约约中,我看到了一条道路上的灯光正在逐渐熄灭,“她”照亮了残缺的童年,用心中的爱抚平每一个孩子的受伤心灵,等到孩子长大想让“她”继续更亮时,“她”却熄灭了。
成淼蹲在我旁边,满脸担心地用纸替我擦眼泪,问道:“怎么了?”
我用力吸了下鼻子,声泪俱下的说道:“快……快去医院,龙妈……不行了。”
话音刚落,成淼的眼泪跟着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边,她抱紧我,极度哽咽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
去医院的路上,是成淼开的车,我打电话通知学清和于澜,还有宁玲,完事后,我点了一根烟,像丢了魂的士兵,满眼无光的看向窗外,在别人眼里,是车水马龙的人间烟火气,而在我眼里,变成了没有生机的世界。
除了悲痛,我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逼迫自己接受,这样的感觉,重蹈覆辙了无数次,我不敢想,未来还有什么值得期待。
……………………………
来到医院后,龙妈已经被转移到了抢救室,林东方像个雕像一样站在玻璃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淑芬……淑芬……淑芬……”
一瞬间,他苍老了许多,我轻轻搭住他的肩,低声说道:“林叔……龙妈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看到里面戴着氧气面罩的龙妈,我再一次流出了眼泪,昨天的她还在和孩子们有说有笑,现在却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片刻后,学清,于澜,宁玲火急火燎的小跑了过来,学清仅仅看了一眼里面的龙妈,便直接晕了过去,幸好身旁的于澜和宁玲扶住了。
宁玲不停地掐学清的人中,待她微微睁开眼睛后,表情痛苦地抽噎了起来:“龙妈……龙妈……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们……怎么舍得……呜呜……”
我咬牙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说道:“姐……你……我……我们……”
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整条走廊弥漫着哭泣声,终于,病房的门被推开。
章先进摘下口罩,表情沉重地说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没能阻止癌细胞的扩散,老人家还有最后一口气,好好道个别吧。”
我的心像是被别人用带有尖刺的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从龙妈进医院以来,才过去了短短20多天,就要离开人间,离别竟来的如此之快,前两周我还在幻想奇迹会出现,哪怕只有1%的概率,我也会相信,可是突如其来的噩耗,将所有的希望捏碎。
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回头看去,是腾齐,老陈,宁玲她爸,小五,杜兰特,古峰,方程曦,莉莎莎,泰隆,张博宇,李橙,还有赢韵婷,以及塞娜腕豪他们,所有认识的人都来了,我既然感动又难过,感动的是还有这么多人记得我,难过的是以这样的方式相聚。
这种阵势,吓得吴院长连忙摆手说道:“各位,请不要激动,这里是医院。”
腾齐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医生,请放心,我们都是来送老人家最后一程的,不会影响到医院的秩序。”
宁玲她爸对大家说道:“咱们就在外面看着吧,别进去打扰。”
众人点头,随后腾齐走过来,抿嘴的同时拍着我和学清的肩膀,说道:“孩子,进去和老太太说会儿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