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说说霞飞别墅这边的张露浓,她自与陈梓言签字离了婚以后,原是想着动身回香港的。
可她到底是心系一对儿女,遂便决定暂留上海一段时间,在这期间她耐心的与女儿陈司佳解释了现状。
出人意料的是这陈司佳并没有像过往那般的与母亲吵闹,反而是乖巧的接受了自己以后将要与父亲生活。
眼见女儿懂事的张露浓颇感欣慰,虽说,自己与陈梓言走到了离婚这一步,但二人之间到底是有孩子牵连着。
……
故而,她便趁着在上海的这些时日,将女儿给安排进了儿子陈司祈所在的贵族学校读书。
如此一来,便可让兄妹俩彼此之间有个照应,那她身为母亲的,也就可以放心回香港了。
“咚咚咚咚……”伴随着一声敲门声响起,陈司祈来至卧房前。
旋即,只听他温言说道:“妈,您先停一下收拾,我有些心里话想跟您说……”
张露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道:“好啊,咱们母子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说过话了呢……呵,司祈,我的儿子,你想跟妈妈说什么?”
看着眼前与自己齐肩高的儿子,张露浓的眸内满满的爱意。
这还是她回来这上海这么久,儿子第一次愿意跑来和自己说话。
当然了,她也并不是在怪责儿子,毕竟,谁叫她,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呢。
即使,当初他一出生时就被曹雅娟带走了,可多年以后再次见面,她却依旧为了自己选择了离开他。
陈司祈勾唇一笑,开始讲述起了自己这些年来的心里路程:“妈~~恭喜您获得自由,您知道吗?在我知道身世的前六年我一直生活的很开心……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有一个最爱我的幼妤妈妈,可……当我知道我的妈妈她另有其人,且那个人是您时,我不仅没有觉得突兀,反而还很快的就释怀了……这是为什么呢?明明我那会儿才六岁,还只是一个孩子啊……后面,我知道了,那是因为我遗传了您优良的品质,可同时我也遗传了我爸的凉薄与自私……所以在您离开的这四年来,我一方面念着你,可另一方面我又恨着你……我想我,呵,大概是疯了……呵,妈,在这个世界上,您除了是我妈妈以外,您首先还得是您自己啊……如果,连您都不爱自己,您还指望谁来爱您呢?所以您不必担心妹妹,我会照顾好她的,等我们再长大一点,我就会跟她来香港找您团聚!”
似是没料到仅十岁的儿子竟这般的豁达,张露浓一时间很是动容。
……
下意识的就想着抱一下儿子,可转念一想又就此作罢了,毕竟,儿子如今长的这么大了,母子之间也该有个界限才对。
想着,她眸内泛起泪意的哽咽道:“司祈,妈妈一直以为你会恨我怨我,毕竟,我并不是个好妈妈,却没想到你不仅没有,反而还这么的通透练达,倒叫我这个做母亲的有些汗颜了……我跟你爸离婚时协议谈过了,待寒暑假时,你们兄妹俩可来香港,又或是我来找你们兄妹俩,哪怕做不成夫妻了,但我跟你爸还可以做亲人啊……”
抛却那过往的恩怨不去说,二人之间总归有一对儿女牵绊着,即使他陈梓言说了天南地北任自己飞的话。
陈司祈勾唇一笑道:“您说的对,这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亲人,那我……就不打扰您收拾了,还有,我这身上的伤养的也够久了,也时候该回学校去了……”
说罢,他伸手抱了一下母亲。
张露浓亦是回搂上儿子道:“我的儿子啊,你可要好好的,知道吗?”
闻言,陈司祈恬适一笑:“嗯,我会的……”话落,他松开手,转身离开了卧房。
……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午时……
张露浓一手提着行李,一手喊停了一辆黄包车后,奔着火车站而去。
对于上海这个地方她再无任何留恋,以后再来此地也只会为了儿女。
……
香港,梁家,
书房内,
但见梁家的话事人梁天湛一手夹着雪茄烟,一手把玩着打火机。
随着打火机上下关合,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响,令本就沉闷的书房气氛逐渐趋于焦灼。
见大哥在那边不言不语的,一旁的梁天行心底发怵的同时,亦想脚底抹油走人。
可这念头仅一瞬就让他打消了,他又没做错什么咯,这么想着,他这心多少平稳了下来。
半晌,梁天湛即豁的站起了身,刚想掐灭手中雪茄烟时,却见着梁天行一脸谄媚的双手捧过烟灰缸:“大哥,嘿嘿……”
岂料,他的这一做派落在梁天湛的眸内只觉刺眼,遂斜睨道:“梁天行,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堂堂梁家的二少爷从哪学的这种狗腿行径?”
闻言,梁天行先是眼眶微红,跟着气不忿道:“大哥,我怎么就狗腿行径了,啊?您这话说的弟弟我很伤心诶……您?”
懒得听这小子在那里狡辩,梁天行即不耐打断:“给我打住!你这臭小子少在那给我装可怜的……呵,我这出国谈生意才多久啊,你就给我惹事?就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你竟然给我闹得沸沸扬扬的,我梁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对于这个小了自己十岁又不成器的弟弟,梁天湛恨铁不成钢的同时亦是无可奈何,若非父母俱亡,他又何至于这么的操心?
……
梁天行仿佛像听到了什么国际玩笑,遂勾唇轻嗤的回怼大哥道:“嗐~~我说您这一回来,就对我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我还寻思是为了什么呢?大哥啊,这人不风流枉少年嘛,这有什么稀奇的嘛……”
眼见着弟弟这般的不受教,梁天湛不由的蹙起眉,遂在将雪茄烟掐灭至烟灰缸的间隙,手握成了拳。
见状,梁天行条件反射的退后了两步道:“呐呐呐~~大哥啊,您有话……就不能好好的说嘛……动不动就这么暴力,还有啊,我这都多大的人了,您好歹也给我留一点面子……”
梁天湛见状,即气笑的手一指沉声警告道:“你这臭小子还真的是,我告诉你啊,这次的事情我会替你摆平……但是,下不为例,听明白了吗?!啊,说话?”
梁天行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但仍旧端的是一副油腔滑调的道:“好嘞,大哥说啥就是啥……那个,弟弟我可以走了吧?”
“滚吧……”梁天湛遂没好气的吼了一句,便负手转过了身去。
梁天行又是呵呵一笑:“我这就滚,嘿嘿嘿……”
说话间,但见梁天湛的妻子贺知秋端着一盅燕窝粥走了进来:“阿湛,这是我吩咐奶妈给你炖的燕窝粥,尝尝味道怎么样?”
梁天行的一双眸内即泛起一抹妒意的腹诽道:“呵,这个该死的死八婆还真能见缝插针的,呵,该死的……”
……
察觉弟弟带着一抹敌意的瞅着自家媳妇,梁天湛瞬时气不打一处来:“傻愣着干嘛?还不给我滚出去?”
见状,贺知秋忙上前一步,打起了圆场道:“阿湛,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嘛……天行他都多大的人了,你别动不动就凶他吗?”
对于大嫂其人,梁天行向来是不要看她的,遂出言讥讽道:“我说贺知秋,收起你的假惺惺吧,我大哥训我也好打我也罢,那都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与你一个外人何干呐?”
话落,梁天湛反手就是一个耳光落了下来:“你小子怎么跟你大嫂说话的?我看你真的是欠揍了……”
这一巴掌直打的梁天行一双眸中泛起了雾气,旋即,他手捂着脸忿然的控诉道:“大哥,你打我,你就为了这个外人你打我?大哥,我恨你……”
随着一声咆哮过后,他气咻咻的冲出了书房。
见此情形,贺知秋遂一脸焦急的说道:“阿湛啊,你怎么……诶呀,天行这样负气跑出去,万一又惹出祸端,那该怎么办啊?”
梁天湛一把拉住了贺知秋,一脸不以为意的宽慰道:“夫人,你就甭担心了,这小子除了去喝酒玩女人,他还能怎么惹祸?由他去吧,左右有我这个当大哥的,会替他摆平的……”
自小兄兼父职的他,不知道给这臭小子擦了多少的屁股糟烂事,算算下来他已然是数不清这已是第几次了。
甚至于,每每火气一上来,他便想着不去管他好了,可到底还是狠不下心来真不去管他。
……
且说,挨了大哥一耳光的梁天行,真就是如他大哥所说的那样,驱车去了那俱乐部喝酒。
此刻的他,急需释放来自对大嫂贺知秋的愤懑,一想起她在书房时的嘴脸,他就恨不能活活掐死她。
想着,他即勾唇恶劣讥讽:“好你个贺知秋啊,你个该死的臭八婆,你以为你是谁啊?!也敢来……离间我跟大哥的兄弟情……呵,我大哥吃你这一套,我梁天行可不吃……呵,你他妈的给我等着,你最好是别落我手里,要不然,哼哼……”
许是压抑的久了,梁天行竟是口不择言了起来,对于大嫂这个人,他虽说是不要看她好了,却也不会真拿她怎么样。
毕竟,他清楚的明白大嫂可是大哥的底线,他除非是吃饱了撑得慌。
要不然又怎么会去找她的晦气?无非也就是在嘴上过个嘴瘾罢了!
……
相比于梁天行在俱乐部买醉愤懑,另一边的家里头,他的妻子钱曼雪早已睡下,对于这个纨绔丈夫她半分没有担忧。
毕竟,她与梁天行的婚姻,不过是因为两家的利益而捆在一起。
她虽是有心想去调教,怎奈何他是个不争气的,又是个拎不上台面的,遂也由得他去了。
故此,二人自结婚这么些年来,膝下并没有生下一儿半女的。
毕竟,像梁天行那样的狗男人,他又怎么配做一个父亲?
她钱曼雪亦是不愿去生养一个,像他那样德性的儿子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