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亭回到院子中,在凉亭里坐着等回信。
看着满院子的尸体,姜妍吓的哪都不敢去,只能寸步不离跟着云亭,在他身边坐下。
坐在十来具尸体旁,母亲还杳无音信,姜妍坐在那手指头紧紧绞着衣摆,眉头也皱起,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云亭见她这样,出声道:“这边的情况还未传递出去,姜夫人不会有事,姜姑娘只需在这等着,很快姜家人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
姜妍红着眼点点头,嗫嚅道:“我从未离开过家人这么久。”
在家时,事事都有人打理,处处都有人关心。离开家人,她心中说不出的恐慌害怕。
而且,灵儿替她受伤,现在生死未卜。
她懊悔极了,不应该让灵儿冒险。
看她这样愁容满面,云亭的声音比平日柔和许多:“姜大人来之前,我会陪着你。”
云亭的话,似承诺,让姜妍心中莫名安定,恐慌不安随之消散。
姜妍脸颊莫名发烫,看着云亭,心跳又莫名的加快起来。
注意到姜妍的变化,云亭移开目光,抬头看向前方碧蓝的天空,等待回信的鸽子。
姜妍见云亭移开目光,才发觉自己有多失礼,也赶忙移开目光,岔开话题问:“云公子,你怎么知道我被绑架了?”
云亭依旧看着前方的天空:“出去办事,回来的路上碰巧看到倒在地上的凌姑娘和一个婆子,问了婆子才知道你被劫走了,便追了过来。”
一听云亭见过凌灵,姜妍忙拉住他的胳膊,焦急的问:“灵儿怎么样了?”
云亭看了一眼放在胳膊上的手,又移开目光,平静道:“给她服了紧急伤药,让婆子驾车带她回王城去治疗了,离开时还活着。”
一句话,让姜妍悬着的心,微微放松了些,可心中还是担忧不已。
“灵儿的伤能治好吗?她……会死吗?”姜妍满心忐忑。
如果灵儿死了,她会自责一辈子。
“不知道,姜姑娘若是为她担心,便替她念诵经祈福,说不定神仙会听到你的祈祷。”
仿佛身处迷雾中的人看到指引的路灯。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洒在云亭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一层光辉,那样耀眼又温暖。
姜妍点头,开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诚心替凌灵祈祷。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一只鸽子扑腾着落在云亭面前的石桌上,走几步发出“咕咕”声。
云亭捉住鸽子,从它腿上取下上面的信后,松开鸽子,开始读信。
姜妍从他的神色上看不出喜怒,便问:“上面写了什么?”
云亭没说话,将信递给姜妍。
姜妍看看手上的密信,又看看云亭,满眼不可思议。
云亭看了一眼惊讶的姜妍,又收回眼眸,缓缓揭开脸上的面具。
许久不曾用真容了,异样的感觉他还有些不习惯。
姜妍还没从云亭要当她护卫的欣喜中反应过来,突然看到云亭从脸上扯下类似人皮一样的东西,他便瞬间换了一张脸。
“天啊!”
姜妍看到云亭的真容时,没忍住惊讶出声,抬手捂住自己张圆的嘴,瞪大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云亭。
好一阵,她才反应过来,云亭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姜妍没想到,话本子上的事,竟然让他遇到了,而且……云公子的真容竟然这样俊美。
公子如玉,如琢如磨,眉如刀裁,目若深潭。
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像画上的人一样。
云亭看到姜妍脸上的惊讶,还有她的小脸一点点变红,动了动嘴角,说:“为了不牵连王府,日后明面上我就是姜府的护卫,叫姜亭。旁人问起来,姜姑娘莫要说漏了。”
姜妍怔怔点头。
她不敢相信,从前在梦里幻想过无数次的事,竟然真实发生了。
“你会一直保护我吗?”
“明面上我是姜府的侍卫,暗地里我还是王府的人。”王府现在还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王府。
姜妍明白了,明面上他是自己府上的人,可平日大概还要回王府的。
心里莫名失落,可再一想,总不会比从前见得少,姜妍的心又安定下来。
“这是什么做的?”姜妍好奇盯着云亭手上的面具,仔细打量。
云亭将手上的面具放在桌子上,“猪皮,熬成胶。”
话本子里的变脸原来是这样。
姜妍好奇的拿手戳了戳,又捏了捏,仔细打量起来。
*
太阳落山之前,大理寺少卿李淮之带着人终于赶来了。
院门打开那一刻,姜妍看到最前面的姜思远,什么也顾不得,直接扑进他怀里,“呜呜”哭起来。
“大哥,吓死我了!呜呜……”
“大哥知道,乖现在没事了。”
姜思远看着妹妹哭成这样,还有一身粗布麻衣,心疼的不行,在家十五年,她从未这样狼狈过。
拍拍姜妍的背,姜思远哄道:“妍儿大理寺的李大人来了,你先把事情跟李大人说一遍。”
姜妍这才抽抽噎噎松开姜思远,朝李淮之福乐福身。
李淮之虚扶一下,道:“姜小姐不必多礼,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进院子说吧。”
几人一同进去,自然也看到了院子里的云亭。
云亭看到姜思远,拱手朝他一拜:“大公子。”
“这是?”李淮之打量着面前的俊秀少年,并无印象。
姜思远介绍:“这是我家的侍卫,姜亭,是他救了小妹。”
说完,又吩咐云亭,“姜亭,这事大理寺少卿李大人,你和妍儿将所有的事一一告诉李大人,不可隐瞒错漏。”
云亭恭敬拱手:“是!”
……
听完姜妍和云亭的陈述,李淮之心中有了大概,但也并未过多流露情绪。
一切没查验清楚之前,都是未知数,这是他多年办事的经验。
此事关乎两个尚书,李淮之不敢怠慢,亲自查验现场所有尸体。
他细心查验每个尸体的伤口,从院子中尸体倒下的方向和伤口情况可以看出,只有一人倒下的方向是朝院子内,其余人倒下的方向是朝院子外,而且朝院子内的人是正面背抹了脖子,朝院子外倒下的都是背朝上。显然是一个死了以后,其余人发现打不过,欲逃,却被灭了口。
李淮之将情况细说给手下,登记在案。
记录完,李淮之看了一眼云亭,眸色幽深。
这个少年,也不过是弱冠的年纪,身手竟这样好,而且剑法狠辣果决,出手没有一丝犹豫。
此人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