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亭从五千人的队伍中,挑出二十个身手矫健的士兵。
又经过十来日的操练,他们已经能很好的配合。
其他人也在为攻山做准备。
攻山当日,景王为主帅,湘州都尉为副帅,带领五百人攻山。
号角响,烽烟起,燃烧的箭矢像漫天飞蝗,射向山上。
山势险峻,天然地理上的劣势,加上已经入春,草木皆绿,火箭矢并没发挥很好效果,一批箭矢射完,山上只起了几处烟火,但很快就被山上的人扑灭了。
“轰隆。”
正当他们准备射出第二批箭矢,山上突然响起巨响,萧长安抬头一看,无数石头从山上往下滚,数量之多,像山洪排山倒海迎面而来。
“挡!”
副统帅高喝一声,士兵们听到后立刻三人一组聚在一起,举起藤条编的盾牌,阻挡巨石。
这些藤条都是春日新长出来的,韧性极好,滚落的石头借由盾牌当跳板弹开。
自山顶滚落的石头,过了一炷香才停下。
萧长安自盾牌下出来,让大军下令撤回。
回到城中,萧长安整顿完士兵,沉着脸坐在椅子上,让人叫来云亭。
“今日死了三十六人,伤了一百多人,你探查的如何?”
他的声音疲惫中带着急迫。
云亭道:“偷袭处有人把守,并且开始攻山时,人数会增加,攻不上去,前面必须加大力度吸引才行。”
萧长安凝视着云亭,问:“那山几近垂直,实在难攻,前面山路还需增加多少人你才有把握偷袭成功?”
云亭道:“不知道,目前为止,连山上有多少人我们都不清楚。”
“那要试多少次?”萧长安说话时,神色明显不悦。
云亭道:“直到偷袭处守卫的人减少。”
“难道就没有一蹴而就的方法?第一场已经死了这么多!”
若是死的人太多,就算这次剿匪成功,可回去以后,一定会有人拿这个做文章,特别是太子的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弹劾他。
若是父皇能公正对待还好,若是不能,这次剿匪恐怕也会成为惩治他的契机。
云亭看着萧长安,目光沉沉,“殿下,这是打仗,死人是必然的事。若他们不探路,很可能死的就是殿下,是我。”
萧长安没再说话。
相比较自己去死,还是那些人去死更好,能为他而死,那些人也死得其所。
萧长安问:“下一次你认为多少人合适?”
云亭道:“一千。这次攻上去,改用火油弹。”
若是投射火油弹,那样陡峭的山,只能人为近身投掷,山上的人看到比这次更多的人,想必攻势会更猛,而死伤一定更多。
萧长安看着云亭平静的神色,心中生出几分异样。
他以为,萧煜手底下的人,多少会些假仁假义的虚伪做法,起码会佯装久攻不下,再用此计。
没想到这个云亭,竟然直接送那些人去送死,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见此人并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看着云亭,萧长安心中从最开始的欣赏和惜才变为忌惮。
似乎看出萧长安心中所想,云亭神色平静道:“还有两个月就是太子的大婚,若是慢慢来,最后也只能得到我这个结论。可到时候,能不能在太子大婚之前赶回京,就是未知数。”
太子一旦大婚,以贺太傅为首的一众文臣,日后必定以太子马首是瞻,而他,想要夺得太子之位会比现在更难。
他着急赶回去,难道萧煜打算在太子大婚之前做什么?
萧长安眉头一挑,“好,就按你说的办。”
毕竟,他也不想让太子有贺太傅这个助力。
*
萧长安将云亭的计策告诉副统帅李都尉。
李都尉闻言,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沉着脸道:“殿下,他们在山上,我们可以烧山,可以封山,等匪盗物资匮乏的时候再攻不迟!何必要这样急?”
萧长安自然不能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他,只轻飘飘反问:“匪盗为祸已久,李都尉还想死多少百姓?难道李都尉和你手下的兵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他的声音陡然冷沉,“李都尉若是不想坐这个位置,本王自会禀报父皇让其他有能力的人来坐。”
满面络腮胡的脸,原本坚毅愤怒的神色一点点瓦解,七尺男儿的脑袋缓缓垂下。“臣谨遵殿下吩咐。”
萧长安满意的弯起嘴角,“好,三日后再次攻山!”
这次攻山,比上次更艰难,山上的落石是上次的一倍还多。
死伤也比上次翻了一倍。
可偷袭处人手并未减少。
直到第四次,三千人同时攻山,守在山上其他地方的守卫才开始减少。
萧长安的手下让云亭过去商讨,云亭应声后,就往萧长安的房间。
走进房里,云亭就看到萧长安手上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沉香木盒子,在看到云亭进来时,迅速将盒子收进怀中。
云亭眉头一紧,盯着萧长安的胸口看,一瞬间神情骤然绷紧。
“坐!”萧长安抬手,示意他在对面坐下。
云亭颔首,在萧长安对面坐下,脑中依旧在回想刚才萧长安收在怀中的盒子。
能让萧长安随身带的盒子,只有那半株灵火草。
就是言卿在飞鸽传书里,让他找的东西。
云亭的胸腔中,有一团火似乎要喷薄而出,烧的整个身体都在发热。
他的余光瞥向门口,那里站了两个士兵站岗,在这个院子门口站了六个。
萧长安身后只有一个路明,他的功夫在云亭没放在眼里,只要速度够快,他能在转瞬间制住萧长安,从他怀里夺走那个盒子。
从此,王爷再也不用受病痛折磨。
“云侍卫?”萧长安的话打断云亭的思绪,问:“我刚才的建议你怎么看?”
云亭敛起眼底的汹涌,垂眸道:“抱歉,殿下能否再说一遍。”
萧长安目光意味深长的看向云亭,嘴角带着玩味的笑,问:“云侍卫从进来就魂不守舍,是有什么事吗?”
“只是在想攻山之事,一时间走神了而已。”须臾间,云亭已经藏好所有的情绪,看着萧长安,面上看不出丝毫破绽。
若是盒子里不是灵火草,贸然出手,就会打草惊蛇。
萧长安轻笑,“是吗?你如此尽心尽力,若是此次剿匪成功,我一定禀报父皇你的功劳,在京中给你安排一份差事不是问题。不知你可愿意?”
云亭神色依旧平静,“多谢殿下厚爱,只是目前尚未剿匪成功,说其他的为时尚早。”
“不早。”萧长安面上依旧带着笑,神色却认真了许多,“跟聪明人相交,还是提前将话说透好。话说透了,就少了弯弯绕绕,真正有才能的人也不会被埋没。”
“你知道,父皇给本王贺英国公的嫡孙女林瑶赐婚了,七月初八就会完婚。林家那,我还能说得上两句话,回京后让你在我的岳父林据林将军手底下谋个差事,不是难事。”
看着云亭平静的神色,萧长安温和的声音中带了几分蛊惑,“若是你想通了,可随时来找本王。你的才华不该埋没在肃亲王府,只给萧煜看家护院,我相信这也不是你的夙愿。”
云亭垂下眼眸,没接萧长安的话,只问:“不知殿下对攻山有什么好建议?”
萧长安没再继续多言,开始和云亭认真商讨最后的攻山事宜。
一个时辰后,所有的事商讨完毕,云亭行礼后起身往外走。
在他走出门之前,萧长安随手把怀中的盒子给了路明,“将东西放回柜子里,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乱动。”
路明接过盒子,恭敬颔首,“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