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内，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
冯瑶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捏着遥控器，有一搭没一搭地换着台。
门锁\"咔哒\"一声响，于子涛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于子涛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扔。
\"陈哥和马宇杨去外滩了。\"冯瑶头也不回，\"同学会怎么样？\"
\"挺好，吃得挺开心。\" 于子涛往床上一躺，双手枕在脑后。
冯瑶转过头：\"见到杏雪了吗？\"
\"那种互相吹捧的圈子，她根本不会来。\" 于子涛盯着天花板，嘴角扯出讥笑。
冯瑶眨了眨眼：\"她真的很漂亮吗？\"
于子涛伸手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说实话，她没你漂亮。\"他顿了顿，\"但她那种气质......不是漂亮能代替的。\"
见冯瑶若有所思，于子涛以为她吃醋了，凑过去在她耳垂上亲了一下：\"放心，有你在，我不会对别的女人动感情。\"
冯瑶耳根一热，心里痒痒的。
\"可她也曾是你最深的牵挂吧？\" 冯瑶轻声道，\"这都到魔都了，好歹见个面也行啊。\"
\"我是自作多情……就算爱得死去活来，人家也未必多瞅我一眼。\"
于子涛的笑容有些苦涩，\"快十年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只想安静地看她一眼就行。\"
冯瑶小声问：\"你上次说，她有个五岁的女儿得了白血病，是真的吗？\"
于子涛点点头。
\"好可怜......\" 冯瑶脸上露出同情，\"她现在肯定需要帮助，要不我们......\"
于子涛没说话，默默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中，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王鹏的电话。
……
魔都儿童医学中心，病房走廊。
杏雪靠在窗边，望着楼下熙攘的人群。
半年前，当医生宣布女儿确诊白血病的那一刻，她的世界就崩塌了。
丈夫当场提出离婚，第二天就带着行李消失得无影无踪。
\"妈妈不哭，丫丫不疼......\" 女儿虚弱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这半年来，她卖掉了房子、车子，变卖了所有能卖的首饰和包包。
亲戚们开始躲着她，朋友渐渐断了联系，就连最要好的同学也以\"手头紧\"为由，拒绝接她的电话。
她就像树梢上最后一片枯叶，随时都会在一场风雨中飘落。
手机震动将她拉回现实，是房东发来的催租信息。
杏雪苦笑着关掉屏幕，转身走向医生办公室。
……
\"喂，王鹏！有个赚快钱的好事，你想不想干？\"
电话那头传来王鹏警惕的声音：\"老于，你把我们都气得够呛，还好事？不会又是你故意挖的坑吧？\"
\"一码归一码！给个痛快话，想不想干？\"
\"只要不坑我就行。\"
\"你只要告诉我杏雪女儿在哪个医院，我就给你三万块钱！\"
\"三万？！\"王鹏的声音一颤，随即吞吞吐吐起来，\"我......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问问汤晓丽，她和杏雪走得近......\"
\"行！那三万块钱我就给汤晓丽了。\" 于子涛作势要挂电话。
\"别别别......\"王鹏急了，\"要不......你再加点儿，我再告诉你个秘密。\"
\"五万，一口价！你再坐地起价，就当我没说。\"
\"成交！\"
……
医生办公室里，王大夫推了推眼镜。
\"杏雪女士，有个好消息。\"他指着电脑屏幕，\"我们找到匹配的骨髓供体了，后天就可以安排手术。\"
杏雪猛地站起来，双手死死抓住桌沿：\"真...真的吗？\"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次绝望哭泣，终于等到这一刻。
但随即，一个更残酷的现实击中了她——手术费还差二十万。
\"谢谢医生......\"她擦掉眼泪，声音发抖，\"我……会尽快准备好费用。\"
走出办公室，杏雪靠在墙上，双腿发软。
手机通讯录翻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停在\"曲博\"的名字上。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也是最恶心的选择。
\"喂......我想再借二十万......利息......这么高？\"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那......那就十五万吧......\"
电话那头传来曲博沙哑的声音：\"杏雪，上次借了八万你都没还，这再借十五万，可不是小数目啊。\"
\"孩子马上要手术，不能再拖了！\" 杏雪急得额头冒汗，\"手术完了，我保证一个月内一定还......\"
曲博轻笑一声：\"我说杏雪，你女儿的命就握在你手里......\"他的声音突然压低，\"我能三番五次借钱给你，你总得有点表示吧？\"
杏雪的手指死死攥住手机。
她当然知道曲博想要什么——那个在高中时，就对她图谋不轨的混蛋！
\"曲博，你帮过我，我感激你。\"
她的声音突然冷静下来，\"但你的那些非分之想，就别指望了！我会尽快还钱。\"
\"都什么时候了，还装特么清高呢？\"
曲博的公鸭嗓透着猥琐，\"男女之间不就那点事吗？只要你答应，我立刻给你转二十万！比起女儿的生命，你那点清白算什么？\"
杏雪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滑坐在地上，抱紧双膝。
值班护士经过时投来同情的目光，但很快就匆匆离开。
在这家医院里，像她这样绝望的母亲太多了。
\"妈妈......\"
病房里传来女儿微弱的呼唤。
杏雪赶紧擦干眼泪，挤出一个笑容走进去。
\"丫丫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女孩摇摇头，伸出瘦弱的小手：\"妈妈不哭......丫丫会好起来的......\"
杏雪紧紧抱住女儿，把脸埋在孩子单薄的肩膀上。
这一刻，她决定就算卖血、卖肾，也要凑够手术费。
……
医院门口，于子涛和冯瑶刚下出租车。
\"就是这儿了。\"于子涛抬头看了眼医院的招牌，深吸一口气。
冯瑶突然拉住他的胳膊：\"等等......如果见到她，你打算说什么？\"
于子涛沉默片刻：\"不知道......就说，老同学来看看她？\"
冯瑶噗嗤一笑：\"太假了吧？\"
\"那你说怎么办？\" 于子涛难得露出窘迫的表情。
冯瑶眨眨眼：\"要不......我们就说是来捐款的？\"
“不，那样会让她感觉是在施舍……”于子涛眉头紧锁，“以她的个性，平白无故受惠，会比张口借钱更不安！”
冯瑶刚要往里走，于子涛突然一把拉住了她。
一辆出租车嘎吱一声急刹，停在了医院大门口。
一个左手拎着公文包的男子从副驾出来，照着后视镜拢了拢油光的大背头，随后走进医院大厅，迈步踏上了自动扶梯。
“走，跟上！”
于子涛拉着冯瑶的手，也跨上了自动扶梯。
“他谁呀？”冯瑶悄声问。
于子涛冷笑一声：\"有人想趁火打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