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子转身踏上阶梯,步伐看似轻快,然则每一步都精准地踏于空间节点。他周身更是浮现淡淡光环,似与空间交融。
成白的灵眼敏锐地察觉到了微妙变化,暗自惊叹:“三楼布有比迷天洞玄阵更高明的阵法,不仅隔绝外界,甚至连神识也难窥探内中虚实。”
苏恬静多留意成白几眼,抿嘴微笑,柔声道:“白帝圣主?小弟弟看起来年纪轻轻,便已是一派掌门了么?姐姐好生钦佩哩。”
成白谦逊回应:“苏姐姐见笑了。本宗门资历尚浅,全赖夫子抬爱。”
苏恬静螓首微俯,挥毫在完成的画作上题字落款,而后幽幽道:“白帝,请看这幅《九龙图》,可还喜欢么?”
成白定睛观赏,见画中九条龙翱翔飞舞,矫健多姿,神态各异。他越是细看,越觉精妙绝伦,由衷赞道:“姐姐的画技,令人叹为观止啊!”
苏恬静心情愉悦,笑着解释:“这图所绘九条龙,分别是苍龙、白龙、紫龙、赤龙、黄龙、金龙、天龙、应龙、青龙,对应着龙族成年后,依自身血脉与天赋演变的九大形态。”
成白捧场道:“真龙变化多端,栩栩如生!姐姐画作妙绝,让在下今日大开眼界。”
苏恬静听了连声夸赞,只觉乐不可支。她眨了眨眼,趁机怂恿道:“既然弟弟喜欢此画,何不干脆将它买下,悬挂门墙,朝夕观赏,岂不是美事一桩?”
成白稍感愕然,心念微转已嘴角含笑,温声道:“请问姐姐,需要多少钱呢?”
苏恬静不疾不徐道:“素闻吞天宗乃炼器宗门,应该不缺金铁灵石吧。谈钱可就俗了!这九条龙,一条算一斤云缕石,给我九斤,来换这幅《九龙图》可好?”
旁边的贝廷君听得目瞪口呆,低声嘟囔:“轻飘飘的一幅画,能值九斤云缕石?难道这纸墨是用蓝金片铺就不成?”
成白在惊鳌岛剑仙墓获得万余斤云缕石,自此身家雄厚。
闻言,他仔细观察《九龙图》,心有所动:“此地每一幅画看来皆非凡物,日后说不定有用处。再说区区九斤云缕石换得苏四先生好感,未必是件坏事。”
略作沉吟,成白下定决心道:“好吧,我同意交换。画作珍贵,有劳苏姐姐在落款后钤印。”
苏恬静满心欢喜地盖好自家印章,低笑道:“弟弟真识货,我都弄好啦!”
成白当真让石痴从生金塔送出九斤云缕石,换取《九龙图》,将画卷收进塔内。
“材料齐全,我想了好久的素真飞甲,终见着落。”苏恬静乐滋滋地抚摸到手的云缕石,想了想又转为略带惋惜之色,“今日却这么容易得到,早知就应该跟你换血玉才对。”
成白听罢偷偷擦了把冷汗,一脸若无其事地憨笑。
“大白,我就猜到是你。”清朗的男声响起。
随着话音,一名白袍青年自楼下缓缓走来。他腰悬木剑,配饰玉珏,朴实中透露出精致和轻奢,正是老朋友安奕人。
“奕人兄,别来无恙。”成白打着招呼,忽而恍然大悟,“你就是梼杌书院的七先生?”
安奕人讪笑道:“目前还算不上。夫子说,得先帮我觉醒天骄体质,成功了方能胜任。”
成白好奇道:“你是何资质?”
安奕人不好拒绝答复,压低声音道:“大白,可别告诉别人,我是‘万妖体’。只是当前状态平平,并不会比常人优越多少。”
贝廷君瞪大美眸,讶然道:“万妖体乃百万年一现的强大血脉,足以比肩诸天帝子!这种体质能融合万般妖灵之力,虽名‘万妖’,却未必出自妖族,倘若出现在人族身上,此人前世必定与大妖渊源极深。”
说到这里,贝廷君眼底悄然浮现一丝忌惮。
苏恬静在旁开口提醒:“老七,夫子可是特意叮嘱过,在你成事之前不要说出来,可千万别忘了。”
“多谢四师姐提点。”安奕人赔着笑脸,转而热情招呼成白,“大白初次涉足梼杌书院,想必有很多感兴趣的地方。愚兄不才,斗胆自荐为向导,带你们到处游览一番。”
成白本就不耐枯燥,久等更觉无趣,当即爽快应承道:“妙极!如此有劳奕人了。”
苏恬静张口欲言,犹豫之际,把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看着他们施施然走下楼。
过了好一阵,李夫子从三楼归来,身后紧随两人。一位是青花儒袍的俊美文士,另一位是白甲凛凛的健壮武士。
“白帝离开青云楼啦?”李夫子略感惊讶,神识瞬间捕捉整个书院的一举一动,轻轻摇了摇头,“奕人陪同一起……罢了,让他们去玩吧。”
那俊美文士原是女子,此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略带嗔怒娇声道:“我们兜兜转转为老七操劳费力,他却总是贪玩好耍。”
白甲武士笑着宽慰道:“大师姐无需过于忧心,老七一贯善思好动,不见得是件坏事。”
李夫子沉思少顷道:“少了玉箫真人出席,让万妖体觉醒一事更显重要,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心绮、武休、恬静,今晚安排相关要人都来二楼见证此事。”
三人躬身齐声应道:“谨遵夫子之命。”
青云楼外,安奕人一路如数家珍地介绍观光景致:“梼杌书院共分九区十二景。在此处居高临下,可纵览大部分亭台楼阁。”
他兴致勃勃道:“青云楼依山而建,高耸如中枢,其余七座殿堂各为专精一域的学府。愚兄未来要主持的,便是其中那处‘仁安斋’。”
成白提议道:“可否同去一睹为快?”
安奕人心里琢磨:“仁安斋尚未正式划归我辖下,名不正言不顺,若去妄自招摇,怕被诸院士嘲笑。”转念便道:“今日恰逢潇湘馆开课论剑,场面甚是热闹。萧三先生学识渊博,定会让我等受益匪浅。”
贝廷君娇笑着附和道:“妾身也喜欢凑热闹呢。”
“奕人兄请带路。”成白欣然应允,随安奕人绕过洗砚池,往潇湘馆行去。
安奕人边走边说:“三先生原名萧潇,天生玲珑体。诸行百业的奇技巧艺,他一学就会,一点即透,故而被誉为书院最富才艺的俊杰。”
成白心下豁然:“玲珑体?与池钟铭相同资质的人,极为罕见,但萧三先生显然已臻大成。”接着道:“最富才艺?不是说那位苏姐姐么?”
安奕人谈笑道:“苏师姐的本事确实多,可算佼佼者之一。但论杂学之翘楚,萧师兄独步书院,无人能及!”
潇湘馆内学术氛围浓郁,一排接一排案几整齐排列。案前各方学子端坐蒲团,静静聆听着讲坛上的萧三先生讲解剑法,不时低头做笔记。
“……阴阳疾转,运剑如环,内息浩然,尽贯剑锋。前膝微曲蓄势,后腿蹬直生根。步步趋进,身剑合一,其势不可当!”
萧三先生一袭蓝裳,青须飘逸,气质儒雅端庄,以洪亮声音讲述一段精要。
随后,他踱步转身,面对众多学子,手中轻摇风雷芭蕉扇,和声道:“各位同学,可有疑问呀?”
坐在横排首行的林正源,身形较常人小巧,所用案几却与他人无异,为免举止不便,只得在身下多垫了几个蒲团。
他抢先举手提问:“老师,学生有不解之处。您所讲的《浩然剑气》精要,比起我剑气阁秘笈原本的记载,更为精简、浅显得多。这真是同一门剑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