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在争分夺秒的疗伤与压抑的等待中度过。
山谷深处,阵法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杀机。
方寒盘膝而坐,头顶炼神鼎垂落道道青芒,如同生命之泉滋养着他破碎的经脉与枯竭的道海。
九转回元丹的药力被吞天道诀和不死复生术全力炼化,化作磅礴生机修复着每一寸受损的肌体。
他体表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已开始结痂,内腑的裂痕也在缓缓弥合,气息虽依旧虚弱,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如同风中残烛。
小胖子则显得更为吃力。
他头顶的破碗依旧在微微震颤,碗口处丝丝缕缕的黑气如同跗骨之蛆,不断渗出,又被炼神鼎散发的苍茫混沌气息强行压制回去。
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显然压制“冥古”的反噬耗费了他巨大的心神和道力。
“呼……”方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眸中神光虽未复巅峰,却已恢复了几分锐利。
他看向小胖子,沉声道:“如何”
小胖子抹了把汗,声音带着疲惫:“暂时压住了,多亏了你这破……咳,你这神鼎,不过这东西就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必须尽快想办法。”他拍了拍头顶的破碗,心有余悸。
“放心,无尽海域广袤无垠,天材地宝无数,定有解决之道。”方寒语气坚定。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传来一阵轻微的爆鸣声,那是力量在复苏的迹象。
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差得远,但至少有了行动之力。
白绮雯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山谷入口,她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神色凝重:“方公子,小胖道长,商队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外面风声很紧,五大势力的人像疯狗一样四处搜寻,我们需趁夜色掩护,立刻动身。”
“有劳白姑娘。”方寒抱拳,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白氏商会这次援手,无异于雪中送炭,这份情谊他记下了。
“客气话就不说了,跟我来。”白绮雯转身带路。
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山谷,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崎岖的山林间。
白绮雯对地形极为熟悉,避开了几处可能有暗哨的隘口。
方寒和小胖子收敛气息,将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
数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一处隐蔽的山坳。
一支规模不大的商队早已等候在此。
拉车的并非寻常驮兽,而是一种形似穿山甲、披着厚重鳞甲的异兽“地行龙”,速度不快,但胜在耐力悠长且擅长在复杂地形潜行。
商队护卫皆是白氏商会精心培养的死士,气息沉稳,眼神锐利,显然都是精锐。
“方公子,小胖道长,委屈二位暂时扮作商队的护卫。”白绮雯递过两套制式皮甲和面具。
方寒和小胖子迅速换上。
皮甲遮掩了他们的身形和部分气息,面具则挡住了面容。
混入护卫队伍中,毫不起眼。
“出发!”白绮雯一声令下,商队悄无声息地没入夜色之中,朝着南岭方向疾行。
一路之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不时能感受到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扫帚般掠过山林,那是道境强者在搜寻。
商队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每一次神识扫过,都让众人心头一紧。
所幸白绮雯选择的路线极为刁钻,加上地行龙潜行的特性,竟数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搜查。
七日后,商队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东荒南域与无尽海域接壤的混乱地带,黑石滩。
这里已远离五大势力的核心控制区,龙蛇混杂,秩序混乱。
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海风气息,远处传来海浪拍击礁石的轰鸣。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白绮雯停下脚步,指向远处那片蔚蓝与墨黑交织的无垠海域,“前方就是无尽海域的边缘,商会在此地有一处秘密码头,备有一艘‘破浪梭’,足以抵御近海风浪,送你们深入海域,船上备有海图和一些基础物资。”
她将一个储物袋交给方寒:“里面是一些海域通用的灵石和几枚传讯玉符,若有需要,可通过玉符联系我,白氏商会虽力薄,但在近海一些岛屿还有些门路。”
“白姑娘,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有所需,方寒必当涌泉相报!”方寒接过储物袋,郑重说道。
小胖子也难得正经地拱了拱手。
“保重。”白绮雯深深看了方寒一眼,不再多言,带着商队迅速消失在黑石滩的乱石之中。
方寒和小胖子对视一眼,不再耽搁,按照白绮雯的指引,很快找到了那处隐蔽在巨大礁石后的码头。
一艘长约十丈、通体由黝黑金属打造的梭形快船静静停泊在简易的栈桥旁。
船身线条流畅,布满了细密的防御符文,正是“破浪梭”。
两人登上破浪梭,小胖子熟门熟路地找到驱动法阵的核心,塞入几块灵石。
嗡鸣声中,破浪梭船身符文亮起,缓缓驶离码头,朝着那浩瀚无垠、充满未知的蔚蓝深处破浪而去。
海风猎猎,吹拂着两人染血的衣袍。
回望逐渐模糊的东荒海岸线,方寒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五大势力,这笔血债,他迟早要讨回来!
“接下来去哪”小胖子操控着破浪梭,感受着船体在波涛中的起伏,问道。
“先深入海域,找个偏僻的岛屿落脚疗伤,彻底解决你头上那玩意的问题。”方寒摊开白绮雯给的海图,上面标注着近海一些已知的岛屿和危险区域,“然后……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势力!”
“势力”小胖子眼睛一亮。
“不错。”方寒目光灼灼,“就叫‘神殿’!在这无尽海域,我们无需再看任何人的脸色!终有一日,我要让神殿之名,响彻诸天!”
就在两人规划着未来时,破浪梭前方的海面突然剧烈翻涌起来!
“轰隆!”
一道直径足有百丈的巨大水龙卷毫无征兆地从海面冲天而起,直插云霄!狂暴的飓风裹挟着海水,形成恐怖的漩涡,瞬间将破浪梭卷入其中!
“卧槽!什么鬼东西!”小胖子脸色大变,拼命操控破浪梭,试图稳住船身。
但在这天地之威面前,破浪梭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撕扯得剧烈摇晃,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防御符文明灭不定。
“不是自然风暴!”方寒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水龙卷的中心。
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强大的能量波动,带着一种蛮荒、古老的气息!
“吼!”
一声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咆哮,仿佛从深海最深处传来,穿透了狂暴的风浪,直接冲击着两人的神魂!
“海兽还是……”方寒心头一凛,炼神鼎瞬间悬浮头顶,垂落青芒护住己身和小胖子。
他体内刚刚恢复不多的道力疯狂运转,空间之力蓄势待发。
“何方神圣,在此兴风作浪!”方寒朗声喝道,声音穿透风浪。
水龙卷的中心,海水缓缓向两侧分开,一个庞大无比的黑影缓缓上浮。
那并非海兽,而是一座……岛屿
不,是一座由巨大黑色礁石构筑而成的古老祭坛!
祭坛之上,盘踞着一道模糊的身影,周身笼罩在朦胧的水汽之中,只能隐约看到一双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巨大竖瞳,正冷冷地俯视着下方如同蝼蚁般的破浪梭。
那竖瞳之中,仿佛蕴含着整片大海的深邃与狂暴!
“擅闯‘海神宫’禁地者,死!”一个苍老、沙哑,仿佛由无数海浪摩擦礁石形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轰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