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末指尖缓缓的触及空无耳边，她无法接触到实物，指上的力量比起微风来都轻的无法相比，可偏偏空无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缩了脖子，这使得璃末越加兴奋了起来。
这是不是说明，这天下不止悲殊一个人对自己有所感应，也许旁人也有可能，想到这她倾近了空无身边，吐息于他的颈边……
她像是找到了一个新的玩具，新的目标。
空无那块肌肤上，便立时起了一点鸡皮疙瘩，璃末见着，眼睛里更是亮了，像是盛满了天上的夜色繁星，灼亮荧人，小和尚并不自觉，只是肩膀微微抖了抖，而悲殊坐在他的对面，看着璃末兴味盎然的将要贴上小和尚的身体，那时候眸子极黑，黑的沉沉的照不进月色一般……
璃末靠近空无，不知为何，她从空无的身上嗅到了一点淡淡的檀香，她只是个孤魂，只是这天地间的一道虚影，居然在此时此刻仿佛有了人的实感，嗅到了真实的香味。
她心中翻腾出狂喜，仿佛清晰的感知到了拿回肉身的途径，此时已经在她面前缓缓掀起了答案的一角。
她为阴魔之体，和尚为纯阳之体，两者若是能融合双修……
悲殊忽然对空无说：“你去帮我把禅灯取来，我需抄《婆涅经》。”
他抬起手指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正是隔壁的佛经室。佛经室内拥有着巨大的四面书柜，全是佛家经卷，正中央就是一个简朴的蒲团和书桌。
空无闻言立刻站起了身，这让本是要亲上他的耳朵的璃末扑了一个空，他素来是个听话的，师叔如此吩咐，必然是极快的答应了：“好。”
小和尚快步的走到了旁室，而璃末却是缓缓的转过头看悲殊，似笑非笑的说：“你是什么意思呀？圣僧。”
悲殊垂眉，仿佛什么话也没有听到。
璃末倾了倾身，此时的她，正取代了空无的位置坐在悲殊对桌面，窗外的明媚阳光映着冰雪，折千里濯波，灼灼而披洒进来，映得圣僧如雪，女人如半影……
她靠得他极近，只要再轻轻靠近一点，她的嘴唇就可以轻轻的亲到悲殊的脸颊之上，可是在她的红唇距离男人嘴唇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停滞住了……
缓缓伸出指尖，璃末的手极美，哪怕只是幻影，也绝对是这世间难得的美物，晶若琉璃笋，白得腻人，照透她全身的阳光，却也划不开她指尖勾荡起的撩人春意，她眉宇魅惑盈盈，身影于光线下时隐时现，使人产生一种坠入现实虚幻两者之间夹缝不真实感，无形的，也扩大了人性中罪恶放纵之欲……
靡色，若缠绵的细雨，引人升起滋润而混乱的靡情。
绯红的指尖，极慢的向前，最终没有碰着阻碍的触及到了唇，悲殊目光清冷，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
指尖的触感有丝凉，有些软，可是，莫名的有些烫，烫的让人心颤……空气里仿佛被某样东西炙热的燃烧起来，温度陡然提升了几分，璃末抬眼看向悲殊的眼，那里深沉的像一片暗海，任何人想进去都像大海里面的一片孤舟，翻腾波涛里找不到自己的支撑。
璃末心想，这悲殊的唇，比空无小和尚的皮肤都凉一些，像一块千年冰玉做的人，外壳冷到了极致，内里大概也是差不离，寒得沁人心骨，若是一般的春客撩拨者，大概于此时便会望而却步吧。
然而她的心底却像是缓缓的燃起了一团火，火越烧越灼热，温度也变得越来越烫，仿佛是有一个意念在告诉她——要像冰冷的毒蛇一样缠住他，这是一颗极致的美味，捕猎后获取的果实会甜到自己无法想象，这也是自己两世以来最大的挑战……
璃末猛然一惊，两世，是什么意思……
“师叔，我回来了，看，你叫我拿来的佛灯。”空无忽然闯进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缠绵缱绻暗流涌动的气氛。
璃末有些呆愣地坐在悲殊怀中，此时的她仿佛是被突然出现的某种真相一丝线索，而凝滞住了神思，大脑疯狂转动，完全不顾及到外界的一切。
她所没有看到的是，此时的悲殊目光却是缓缓的投掷到了她的身上，那眼神无情无波，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看着天地间的万物为棋子，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种天地规则和轨迹，她不过是尘世间的一道瑰丽风景，充满着极致疯狂的诱惑力，却无法撼动神佛天地……
“小师叔，你在看什么？”
空无感到奇怪，他发现小师叔正在看空气，目光灼灼而深沉，与平日里跟人说话和看佛经的时候都不相同。
这让他感到奇怪，空气里有什么别的不同吗？那里面仿佛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又让人沉浸无法自拔的极致诱惑。
然而，一眨眼，小师叔又恢复了如初的模样，那让人震撼的眼神仿佛是幻象一般消失不见了。
空无不知道方才的一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但是他的心里总是压着一样东西，仿佛是有着什么冥冥之间的触动，于是连着几日都跑来找小师叔。
师尊尘虚见了空无的举动，招他去近前，问他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还是觉得什么有异，似乎在佐证心中的某种猜测。
空无想了想，近几日在小师叔禅房里所发生的一切，又觉得与往日里没有什么不同，悲殊圣净无尘，室内干净无物，空气一如既往的清洁，宫外的白雪依旧是万年飘零，白皑皑的一片。
他摸摸脑袋傻笑说：“一切无异，师尊。”
“是么。”尘虚淡淡的说。
空无呆呆的看着师尊，在今日之前，师尊与小师叔一直是在所有人面前，温和有礼，兄有弟恭，完美的师兄弟规准之风。
甚至他有时候都感觉，小师叔都不像是师弟，反而是师尊的师兄一样，师尊对其是极其的尊敬的。
然而今日里，他却察觉到了那么一丝丝的不同。
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和睦相处与尊敬之外，尘虚的眼底最深处却是展露出了一丝让人感觉到心惊肉跳的——
警惕。
这两个词如同炸火花一样，在空无的脑海里炸出，惊得他无法思考其他的一切东西。
而这种深沉的警惕仿佛是一种千百年来锤炼在尘虚骨子里某种神魂印记，带着一丝丝惊恐的味道，和一种无以往复的执着与悲壮。
这让空无猛然的心跳加快了几分，不知为何想起了当初被师尊收入门下时，在考察和挑剔眼神之外的，那种与此时尘虚脸上此时浮现的有着深度重合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