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 > 第616章 征镇安平之平安镇征(十)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616章 征镇安平之平安镇征(十)

三月二十一日晌午,从原平府起程,走四十里就到了碧蹄馆。因为郑直过江之后就没有按照之前协商的行程,尤其后边为了躲避吟诗作对赉诏使团全都是拼酒,故而哪怕是在平壤府、开城府耽误了多日,他们依旧比原定的日子早到了一日。

旁的时候,郑直可以恣意妄为。可面见藩王终究兹事体大,所以最后这几日他有意放慢了速度,甚至在任士洪提出将原定于下午祭拜宣圣庙的行程推迟到了明日。众人刚刚在碧蹄馆安顿,李忄隆派遣议的政府左议政慎守勤、左参赞柳顺汀、左副承旨成希颜等人就来问安了。

郑直对于慎守勤也算久仰大名,此人是与任士洪齐名的重臣,更重要的是对方还是外戚。哪怕他已经发现这所谓的‘小中华’名不副实,甚至背道而驰,却依旧想要有所收获“不佞尝观《周礼》,有外戚不与政之训。今见贵邦典章,于威里参政颇有规制,愿闻其详。”

金辅也已经竖起了耳朵,他与程敬的判断类似,毕竟郑中堂与张家的关系早就广为人知。哪怕有先帝大殓之时的纷争,可到底是一家人,郑中堂低个头认个错又有啥大不了的?如此,皇爷该如何自处?

吉时同样竖起了耳朵,却并不是关心趣郑直为何对此感兴趣,而是与郑直有着相同的心思‘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正所谓有备无患,郑直虽然鲁莽,却不蠢笨。对方的一言一行,在吉时看来都有所本。故而他不必关心郑直为何对外戚参政感兴趣,却一定要关心对方感兴趣的这件事本身。一旦将来对方借鉴此法,他才能够一鸣惊人有所见解。

原本应该最忙的杨琮此刻反而闲的无聊,他确实是探子,可也只要把所见所闻记住回去上交就好。至于旁的,谁能让他升官发财他就听谁的。自个又不是大将军,关心那么多作甚?

而张荣也不遑多让,敬陪末座的他干脆如同往日一般,双眼发直,大脑放空。继续琢磨这趟赚的,够不够打发家里的母大虫花销。话说,他去年赚的都添了叶家那俩无底洞。这一次,咋也该给自个扩充一处院子了。若有剩余,更该给自个儿子攒点家当了。

郑墨站在一旁,也在用心听。这里大概除了十七叔,也没有旁人比他更清楚缘由了。那位尚二姐可是去年年底入宫了,当时郑墨就感觉到不妥,奈何十七叔晓得了也没有阻止。心中一动,难不成,尚家祖坟冒青烟了?那么六爷爷和十七叔日后咋办?特恩?

慎守勤有些尴尬,毕竟郑直蛮声在外。莫忘了任士洪同样也是外戚,他也听闻这段日子二人颇多龃龉。此刻对方显然不怀好意,怕不是隔山打牛吧?

好在敬陪末座的左副承旨成希颜挺身而出“中堂明鉴。敝邦虽小,法先王遗意。依《经国大典》,国舅当避枢要。然如文宗朝权擥公,以国舅领议政,实乃世祖特旨。”

郑直有些好奇“哦?如此讲来,非常例乃特恩?”

任士洪不等成希颜开口,抢先道“正是。寻常外戚,止授嘉礼、都尉等荣衔,若欲参决机务,必待王上特简。且需经三司合坐,议政府佥议,方得署理朝政。”

郑直点点头,似乎想要止住话题,偏偏此时程敬开口了“受教。近闻贵国慎氏子弟多任清要,可是循此例耶?”有些话郑直不方便问,自然需要他来开口,哪怕他确实不知郑直为何对外戚参政有兴趣。至于和任士洪那点交情?偏远蛮荒之民,也敢妄言‘大典’,果然狂悖!

慎守勤听郑直指名道姓,也就不再躲闪“慎氏蒙恩,皆依太祖朝定例‘外戚入仕需经科举正途,任职不得过从二品’。今舍妹虽在宫中,族中子弟皆守‘三避之法’——避兵权、避谏垣、避刑名。”

“原来如此。”程敬点到即止。

任士洪却一反常态,主动挑起话题“近闻天朝设五军断事官于中堂,掌刑名之事。下邦小臣未谙其详,敢请赐教。”

程敬一臂之力还施彼身,抢在郑直开口前道“此乃太祖高皇帝圣裁。循前元断事官,于初立五军都督府时,特置断事官,专理军官军人词讼。其要有三:一曰稽核军册,二曰审理逃伍,三曰裁定抚恤。凡卫所呈报刑案,必经其手方达天听。”

左参赞柳顺汀故作惊诧“闻其秩不过五品,何以节制诸卫?”

吉时眼睛一瞪,同样抢先开口“虽品阶不高,然持五军都督府勘合,佩纠察铜符。昔有都督佥事侵吞军饷,竟被断事官直奏御前,此即‘以卑临尊’之妙。”他突然记起,先帝只说依据《诸司职掌》恢复五军断事司,却又未明言依据《诸司职掌》恢复五军断事官品轶。按照规矩,内阁辅臣至少要兼差三品的。

成希颜点点头“颇类前朝军正之制!《通典》载汉设军正丞,‘不属将军,专举法度’。昔细柳营周亚夫虽贵,见军正亦整冠肃容。”

郑直可不晓得这五军断事官竟然古已有之,他一直以为就是前元独创。程敬余光瞥了眼吉时,立刻开口“然也!然我朝改制尤精,五军断事官需通《大明律》等律例。且置司狱司隶之,非若古制单骑巡营。”这种时候,他们不能让外人看笑话,故而想要岔开话题。

任士洪却道“妙极!倘敝邦仿此设义禁府断事官,使掌军律而直承王命,可免将帅专擅之弊。”

吉时见郑直和程敬都不开口,再次越俎代庖意有所指道“慎之。此职贵在得人,若遇酷吏则损士气,姑息则弛军纪。昔陕西断事官苛核边军,反激兵变,终成永乐朝一憾。”

慎守勤与任士洪对视一眼,拱手道“诸公洞明。昔安平大君联姻宗室而干政,终致端宗朝祸乱。故成宗朝重修《大典续录》,明定‘威里非经筵不得议政,非边功不授军职’。”

程敬一听对方想要为前事找补,同样不怀好意道“然则当今殿下于威里颇多倚重...”

慎守勤赶忙打断对方的话,正色道“此乃俾国王上曲尽孝道,以慰慈殿圣怀。凡外戚建言,终须经议政府披红,司宪府封驳,六曹勘合,非可专擅。况有春秋馆史笔如铁,承政院起居注在案。”

“善!贵邦典制周详若此,当载本阁见闻,以飨中朝。”此时杨川县监洪演走了进来行礼,郑直中断了谈话。

“中堂与诸位天使舟车劳顿,俾驿已经备下酒宴。”洪演行礼之后,躬身道“,不如请诸位大人入席,边吃边聊。”

郑直起身笑道“左参赞请。”

慎守勤赶忙回礼“中堂请。”按照礼节,落后郑直一步。

其余众人也都起身,跟在二人身后向洪演迎导的院落走去。

不同于其他地方,碧蹄馆乃是汉阳以西重要馆驿,故而相当于一座小城堡,这里有院门宴客的院落。内里虽不是亭台楼阁,却也算别有洞天。如今已经是春末,故而直接将桌案放在了院中。

双方落座之后,由慎守勤代表李忄隆向赉诏使团再次表达了欢迎。

郑直煞有介事的走完流程后,把玩酒盏忽笑“闻贵国新设「采红使」,专司选妃。依本阁浅见,此职合该威里担当——毕竟择选姻亲,自家人最知根底。”

竟是旧事重提,只是又有不同。

慎守勤正色拱手道“中堂戏言矣!吾邦选妃自有成宪‘须通阅《续大典》「婚娶条」,首重「良贱之分」’。倘有工匠白丁之女混入宫闱,司宪府当以「淆乱血统」劾之。”

任士洪冷笑接口“岂止如此?莫说贱籍,便是「中人」之女欲充后宫,亦需经三曹会勘祖上三代职牒。”

郑直好奇“哦?然则民间岂无「飞上枝头」之例?”

慎守勤振袖而答“断无可能!昔年忠清道有富商欲以万金为女改籍,礼曹即引世宗朝训‘王配偶必取士族,工商胥吏永不预选’。况《经国大典》明载‘后妃须出「文班堂上官’门第。”

任士洪抚案趋前道“中堂可知?下邦即便士族亦分高下——全州李氏因非「甲族」,百年来仅出嫔御;安东金氏虽显赫,然非「清宦世胄」亦不得参选。譬如寒门之女,纵有月貌花容,终难逾「骨品」之限!”

郑直佯惊,扭头看向金辅和程敬“这般严苛,岂不辜负多少绝色?”

慎守勤傲然道“祖宗法度正在于此!昔唐室武瞾祸国,便是前车之鉴。吾邦所以立「威里七禁」:非名门不选,非勋贵不纳,非经三审不荐——此乃遏止「孽戚乱政」之根本!”

“原来如此。”程敬见金辅、吉时等人闭口不言,执壶佯醉“近日拜读贵邦《经国大典》,见‘婚娶条’载‘选妃必取士族’,忽忆及汉成帝‘披香博士’典故,不知贵国宫闱可循此例?”

慎守勤面色微沉“程副使有所不知,吾邦选纳宫人,自有《续大典》细则可循。”

任士洪冷笑补充“且中朝岂不闻「礼有经权」?昔周穆王纳盛姬,亦未拘于常礼。”

程敬故作恍然“原来贵邦竟通晓「经权」之妙!倒是程某迂腐,不知那位精于《玉树后庭花》曲调的张宫人,可算得‘权宜’之选?”

讲完,周围的张荣、刘三、朱小旗、田文胜、贺五十等人立刻放声大笑起来。金辅和吉时虽然没有失态,可是眉眼也弯了。

任士洪起身道“郑中堂!贵使随员公然诽谤敝邦宫闱,当依《大明会典》‘辱及宗藩’条论处!”

张荣等人同样闻声而起,郑直身后的郑墨直接拔了佩刀。

慎守勤,成希颜,柳顺汀三人吓了一跳,洪演等人武将同样茫然不知所措。

“诸公何须动怒?”郑直徐徐啜茶,转向程敬“程副使,尔读圣贤书,岂不闻‘不窥密’之训?”不等慎守勤等人松口气,就听郑直忽转话锋“然本阁确曾见贵国前年贺表有‘化家为国’之句,既以家事喻国事,则天子过问藩王家事,亦合礼法。”

郑墨不动声色的将刀入鞘,时才他瞅见洪演等人乱动,以为对方要动手了,于是操之过急。

任士洪还要分辩,慎守勤开口道“此...此乃《诗经》‘刑于寡妻’之义……”

郑直轻笑“然也。本阁请教,这「刑于寡妻」,可包含纳妓为嫔?”

慎守勤等人不吭声了。

谁也没想到,眼瞅着就要到汉阳,竟然又发生了这一幕。撤宴之后,任士洪借口身体不适,跟着柳顺汀等人走了,慎守勤却留了下来。意思很明显,明日祭拜宣圣庙,由对方陪同。

吉时对于郑直今日举动很是不以为然,撤宴之后,就回屋了。金辅始终沉默不语,追着回屋的程敬去打听消息去了,他感觉郑直今夜所作所为别有所图。杨琮则有些疑神疑鬼。毕竟他们虽然是天使,却身在异国。倘若任士洪等人不讲究,怕是要做孤魂野鬼了。

郑直对此毫不在意,回到后院洗漱之后,依旧望月。待一个时辰后,这才回到正屋明堂,已经有人等着了。

“果然不出中堂老爷所料,宣圣庙下午时候的传来厮杀声。”身穿短褐的田震低声向郑直禀报“小的远远瞅着,似乎两边都是官军,不过其中一方还有儒生。”

郑直示意田震坐下“谁赢了?”

“没有儒生的那一边。”田震立刻给出了答案“马好,人多,那为首的将军也指挥得当。目下他们正在四处追捕有儒生的那一方。”

“有没有瞅见昨个儿夜里来的那个大胡子?”郑直追问。

“不曾见到。”田震想了想“不过俺瞅见落败的一方那个领头的,似乎之前在迎慰使团里出现过。”

郑直点点头“累一天了,赶紧歇着去吧。”

田震应了一声,退了出去。虽然中堂老爷面色如常,可他感觉,最好赶紧躲开。这种感觉,去年在虞台岭上,田震第一次见对方时,也有。当时是爵主被鞑子围在山下,中堂老爷想要救却救不得。

郑直一直端坐屋内,良久之后,拿起茶杯摔在地上。起身,无视了闻声而来的郑墨等人,回卧房了。

今早任士洪突然提出修改行程,他就预感有事。故而让出身夜不收的田震带人脱离队伍,然后赶到碧蹄馆,沿着通向宣圣庙的路寻找。难怪今夜任士洪一反常态,硬起来了。原来任士洪把他当做了诱饵,如今用完了,不装了。竖子敢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