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思量下来,卫柏与曾管家进而与几个亲卫首领串气,坚持不能有一个契机使得王妃对王爷久久外出办事的详情、卫松和杜子衡突然外出办事的缘由、以及城门暮嗜尸首,幽冥九重遭遇袭击又报仇雪恨等等诸多事件的经过,而产生了更多的疑惑和猜忌。
思想觉悟极其高的“军师”卫柏,好笑又理智地认为他不过苟命一条,可不敢做影响王爷和王妃感情的举动啊!
基于眼前有这么多京城盛传的消息现实摆在眼前,卫柏这些部下的一举一动皆是不能草率冲动的。正所谓祸从口出,一朝差错之下,皆可能会造成大局势的崩盘惨状。
为此,有着老狐狸心态的卫柏打起万分的精神,绝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口无遮拦,他平时多是不着变调的状态,但在关键时候,他比绝大部分人都要可靠,甚至远比卫松那个榆木脑袋还要固执倔强得很。
卫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靠谱的时候占据了大部分时间,可靠的时候却是占据了一丁点时间。
但是他在可靠状态下所呈现出来的精神面貌,毅力壮志却是耀眼无比的。
这一次,面对云沐九询问两个部下去哪儿了,卫柏面上没有露出明显的情绪变化,而只是认真地解释那两个好兄弟有事离开了。
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就只是像平常一样淡淡的说了句,他们都有一些被分配到的任务要外出办理,所以这几日他们两个人都会暂时不在,至于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约莫过几日就回来了。
同时,他还不忘记补充说王爷很快回来,请王妃放心。
云沐九是随口问起两个下属的状态,并不是说她要像一个监视器一样,无时无刻不监视着底下人的动静。
她淡淡点了点头,但是也说不出来心底的那抹不安的感受从何而来,即便昨天她得到了大家的开导与安慰,也得知了王爷很快就会回来的行程安排,但是她的心底深处还存在着那股焦躁不安的情绪,且情绪还是没有得到全面的释怀与排遣。
相反,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心里面的那股不安就像藤蔓一样,还在不断狄往外蔓延着。有时在她睡觉时,还会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云沐九并不知道冥冥之中到底有什么揪住了她的脖子,使得她不但在感受到窒息的同时,也越发的觉得不安,坐立难安,总想做出一些事情去改变,但是又不知道到底应该做什么事情,到底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得作出改变!
胃是情绪的器官,一个人心中有太多的思绪,也会影响到其的胃部状态。
云沐九心里有事,向来是小吃货的她这次用膳却是味同嚼蜡。这一顿饭菜用的很是不愉快,但她没有把心中的不愉快情绪而展现在脸上,所以在旁人看来,她的状态跟平时没什么区别,旁人也不知道她的心里面到底积压着什么样的情绪,以及又埋藏着哪些各种各样的想法?
卫柏对云沐九作出简短的解释之后,又恢复了那张没有表情变化的商人嘴脸。云沐九让卫柏先退下歇息,卫柏心中又觉这不是他离开的时候,于是选择默默退到一角落,等着看看是否王妃待会还有事差他做, 亦或是有话要问他。
在卫柏低头时,云沐九瞧过去,只见到卫柏稍显凌乱的头发,马马虎虎地用一个银冠束着,整个人好似觉都睡不好一样的颓废模样。
云沐九忍不住开口:“卫柏,你这几日很忙吗?”
卫柏微惊:“王妃何出此言?”
云沐九道:“你头发都没梳好。”
卫柏猛地抬头,伸手去摸自个儿的脑袋,又将歪到一边的银冠重新固定好。他垂着眼眸,很是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王妃,是属下失仪了。”
云沐九不以为意,“没什么的。我不是想要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是否需要我相助?”
就譬如那日她出府见季灵他们,与他们说了卫柏的交友疑惑,而卫柏也在姑娘们的指导下得出了一些与女子相处的要点技巧。云沐九有时眼尖得很,刚才瞅着卫柏眉眼之中那一闪而过的忧愁,不由得就对着卫柏问出了口。
卫柏怔住,又无奈一笑:“王妃放心,属下无事的,多谢王妃的好意。”
顿了下,又悻悻的道:“属下这两日可能有些累,那日与王妃一同出府,属下又单独去了草本堂一趟,替傅浅姑娘和草本堂的伙计干了些活计。属下身子骨不够强,竟被累倒了。”
云沐九“噢”了一声,原来卫柏是被累到的,而不是疲于某些大事和棘手的公务。估计傅浅那虎姑娘把卫柏当成牛一样使吧,净是干些体力活。
一顿对话小插曲就此别过,云沐九收回心神,再次想到幽冥九重时,心里面莫名又发堵起来。再一转思绪,默默数着夜萧寒回来的日子。
她摆摆手,用坚定的语气告知屋内一干人无事即可等退下。
随后,云沐九草草胡乱往嘴里塞了几口饭菜之后,不愿再吃,又见无人有事。她摆手让众人撤下饭菜,又淡淡瞧了一眼卫柏最后离开的背影…
卫柏见王妃坚定不要他们在此,这才松了口气,微微转身,步伐悠闲,就像漫步在山野林间,心不急景也不急。
等其他人都走出了屋子,卫柏才踏过门槛外出。
然而,卫柏才出了大门,两腿就止不住的打哆嗦。
他有些腿软,想直接跪在地上,但是他并不敢这样做,因为他知道他一旦在门口露出了明显不对劲的状态,很快就会被其他人看见,一旦其他人看见的话,那王妃也会知道了。
他不敢打消任何的警惕性,也不敢因为自己不争气的腿软动作而引得一些麻烦接踵而来,他希望他能够好好表现,渡过战胜面前的难。
同时他也在心中默默的惦记着他的好兄弟们,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救救他?他们一个个倒是拍拍屁股就走了,而被留下的他却真切觉得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他不但要忙活夜王府内外的事情,还要忙活着应对心里面的复杂情绪,他害怕自己只要稍有差错的话,整个棋盘都会被搞乱。
卫柏一点都不想影响到大家,他只是希望他能够帮助到大家,不会给大家带来麻烦。但是他手头上积压堆积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光凭他一个人真的很难有效地处理完毕。眼下看来,唯有默默地盼着王爷他们尽快回来了…
…
…
…
京城内部外部,已然开始泛传起东边城门的又一起案件。
这一次悬挂在城门上方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颗头颅。
死者怒目圆瞪,眼中净是惊恐的神色,面上有多道鞭伤,亦有明显的打斗剑状伤痕。
柳芜正带人在城外寻了许久,完全没有想到有人会出现在城门附近,又挂头颅在城门,更加没有想到那人居然胆敢有机会有实力又悄然闪回,这已经被重兵把守着的城门。
据当夜巡逻的侍卫禀报,他们没有听到任何的细微动静,再一扫视四方时,耳边听到一阵箭矢划破空气的冷肃声响,随即就是一阵轻微的“噗”的闷响声。
待他们赶到声源处,发现有一支粗箭直直插入青砖城墙之中。而那箭身之处,还用头发打成的结挂着一颗脑袋,至于那头发何处来的?当然是出自死者的头颅了。
侍卫队靠近那箭处,又见于城外的浓浓夜色中什么也瞧不见。他们想去寻找那人,却又怕被那人偷袭。
不过转息时间,又是一阵极轻极轻的空气破擦声传来。这种声音,如果不是武功高强的人,是绝对不会察觉到这么细微的动静的。
侍卫队拔剑想相迎,却听见一阵“砰”的轻微爆炸声响。
白雾弥漫而开,淡淡幽香扩散而去。
他们不但没有看见刚才是什么东西砸向他们,而且也没有看清在他们面前是什么东西爆炸。眨眼间,全体昏迷倒地。
至于城墙下方的侍卫与小兵,也在无意识吸入那股在空气中弥漫的幽香之后而昏迷不醒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刚亮不久后,有一支侍卫队来交接班了。
城门内外也有开始百姓自动排队等进出城门。此时天色已经变得更明亮了。
在新侍卫队的震惊吼叫声响起之后,城外的百姓也看到城墙上挂着的一颗圆状物,那是一颗头颅,其面上泛着青黑红的色泽。
众哗然。
今早,柳芜正得知城门消息后匆忙赶回来,就差没跪地吓尿了。
他带着官差,哆哆嗦嗦地指点下属将头颅撤下来。
那颗脑袋砰的落地时,他们根本不敢靠近,怕被东西迷晕,也怕被东西毒死。
好在,那颗脑袋并再无异常状态。不过随着其头发散乱时,发间挂着的一张叠好的纸条也飘然落地。
柳芜正脸色难堪,指着大理寺少卿陈生命令道:“你去捡起来看看是何物。”
陈生稳稳点头,眉眼之间并不像柳芜正那样恐慌。到底还是凭借自身实力升到大理寺少卿职位的人,又岂是柳芜正这种凭着皇上后台而当官的关系户能比的。
淡淡的陈生捡起纸条,打开一看,又递回来给柳芜正看。
柳芜正方脸瞬间涨红,眼中浓浓的惊恐神色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纸上有着笔锋凌厉的字迹,字体颜色红的就像用人血写的一样。
上面有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足够吓得那些居心不轨的人屁滚尿流了。
柳芜正凄惨的“嗷”了一声,腿肚子一软,整个人如同没骨头的软蛋一样,砰地倒地。
陈生故作大惊,招呼衙役们快关注大人的情况如何了。
他指挥部下的同时,也再次悄然地瞥了一眼那地面的纸张。
上面龙飞凤舞的红迹写着— —内奸已除,我仇必报!
围观群众并不知晓纸上写着什么话,只是瞧着这新上任的大理寺卿一脸的吃苍蝇神色,也知纸条上是没什么好话的。众人四下窃窃私语,琢磨着到底是谁接连两次在城门口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把朝廷那帮人可谓是差点吓死了。
柳芜正是被人架着站起来的,而后又唤人叫来一辆马车,这才被人送上马车。
他们这行人先是回到大理寺,带着一颗狰狞的头颅,一张明晃晃的威胁纸条,以及一颗颗哆嗦不已的心情,回宫禀报情况。在入宫前,已经有仵作当场验证头颅与那具尸首的身份,确证为同一人,是昵称为驴蛋的青年人。
彼时,皇上刚下早朝。
乾清殿内,柳芜正跪地下拜,一脸的沉郁之色。
皇上冷哼,“威胁吗?!”
“朕看那暮嗜九幽阁的人是想死了。还有那所谓被据称为‘地狱’的冥宫,也该被摧毁为灰烬才是!”
郝连帝很生气,他当下不但被夜萧寒时不时的挑衅和压迫着,而且现在又屡次被幽冥九重和暮嗜冥宫接连威胁起来。
他恨不得杀了幽冥九重,一举端掉暮嗜九幽阁的全部阁楼和那间不知隐蔽在何处的冥宫。
可是事实告诉他,别说是他这个仲岳皇帝,哪怕是各大顶级杀手组织和各国皇室联合,也绝不可能轻而易举地灭了幽冥九重和暮嗜冥宫。
这种让人心沉入谷底的憋屈愤懑感,更是使他想起了他的皇弟,夜萧寒。
当年他多次实施不同的计谋,却未能有一次能成功地杀了夜萧寒,斩断夜萧寒自身的势力。
去年他联合自己征战西夷军队的心腹部下,再联络其他四国,五国合力之下,竟还是让那夜萧寒鬼使神差般地活到了京城!且他至今都不能对夜萧寒进行斩草除根的收尾工作!
皇上越想越气,一把就撕烂了那张纸条。
“好!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何能耐!”
是幽冥九重两次于城门挑衅示威他们吗?到底还有什么招数,尽管放马过来就是了!
皇上心中有气,近来身子又不大好,情绪剧烈起伏之下,在周身的不适感中,那股子从心口开始蔓延而起的抽痛感,才开始表现得越发明显。
缩在角落有一干太医院的太医,眼瞅着皇上的反应,他们心都快要死了,就怕皇上给气得驾崩了啊!石太医紧紧盯着皇上的神色和动作,他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皇上与大理寺卿议事的内容上,而是放在了皇上所患的不明疾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