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祝净康姐姐此时顿生后怕之意。
“我言尽于此。你若还想以死替祝净康伸冤,我不再拦你!”
李清寒说完,转身便要作势离去。
鱼潢冲过来,着急地拍打着鱼鳍。“神君,我们不能让祝姐姐死了呀!你帮帮她!”
李清寒没有理会鱼潢。
李清寒只走出去四五步,便听身后一声喊。
“先生,请留步!”
李清寒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
祝净康的姐姐追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李清寒面前。
“先生,我明白了。我不能为了我弟弟一人,而放下做娘的责任,让两个孩子受苦。求先生再给我想个办法,救救我弟弟。”
李清寒扫了一眼跪着的人,淡淡地说:“只要你活着,就有办法可行。若你死,没人会帮你!”
李清寒说完扶起了祝净康的姐姐。
“刺史大人并没有再定祝净康死刑的日子,他暂时无事,你可放心。”
“什么?可那位大人说刺史大人已经定下三天后,再次处斩我弟弟。”
“你知道那人叫什么,身处何职?”
祝净康的姐姐摇了摇头,“他没说,他只说他是刺史府的官儿。”
“哼,连自己的官职姓名都不敢告诉你,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可是先生,我明明看到你被刺史大人押起来了。”
“刺史大人有话不能在公堂上明说,所以用此法,将我带到后堂商谈。刺史大人已经决定重查此案。”
“太好了!”
祝净康的姐姐终于露出这几日来,第一抹笑容。她的眼中又流出泪来,那是高兴的泪水。此时她庆幸自己活了下来,愈加感激李清寒。
“你也先别高兴太早,刺史大人说是重查此案,并没有认定祝净康就是无辜的。”
“我了解净康,我相信他。”
“重查此案,需要些时日,你如何打算的?”
“我就留在江州听消息。”
“你不能留在江州。”李清寒毫不客气否定了祝净康姐姐的打算。
“先生放心,我不会再寻死了。”祝净康的姐姐以为李清寒怕她再做傻事。
“这点我信。但是你想过那个欺骗你的官员,他想做什么?”
祝净康的姐姐此时才把那个绿袍官员,对她说的话,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她顿时大惊,“他想逼我死,为什么?”
“他不是逼你死,而是你的死有利用价值,可以陷害刺史大人。你现在不想死了。他若想达到目的,还可以自己动手让你死。所以,你必须回家去,让他无法再利用你。”
“可我弟弟——”祝净康的姐姐面现忧色。
“刺史大人不是个昏官,你弟弟在案子没有彻底查清前,不会再受任何苦。他若无罪,不久就会回家。他若是有罪,你在此,又有什么用?”
祝净康的姐姐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听先生的。”
“天一亮你就走,对任何人也不要提刺史大人重查你弟弟的案子,刺史大人需要秘密查案。离开江州时,最好让一些人注意到你,知道你是要回家了,这样可保你一路平安,能做到吗?”
“先生放心,和人聊聊家常,这个我会。”
最后,祝净康的姐姐再次跪谢了李清寒,顺着原路,返回去了。
鱼潢游到李清寒身边,问:“神君,祝姐姐不会有事了吧?”
“她不会再求死了。她若按我说的做,离开江州城后,便不会有危险了。”李清寒转头对鱼潢道,“鱼潢,你还需要继续保护祝净康的姐姐,直到她远离江州城。”
“神君放心,我一定将祝姐姐送出江州城。”
鱼潢说完,一摆尾巴,朝祝净康姐姐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李清寒抬头望向晴朗的夜空,长长叹了口气。她让祝净康的姐姐将自己要离开江州城的事,向别人宣扬,其实是存着私心的。这样,祝净康的姐姐不论出什么事,都有人能证明与浮翠楼的案子以及宁远恒无关了。
李清寒一晃身,身影消失在江州府外的街道上,回了后衙。
第二天,李清寒、宁远恒带着叶川、徐东山,还有两名亲信的差役,来到了浮翠楼前。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宁远恒三人换了便服。
看到楼门上的府衙封条,宁远恒问徐东山,“先前案子结了,浮翠楼可以解封了,怎么还贴着封条?”
徐东山回答道:“大人,浮翠楼的两个东家,王魁身死,祝净康关在大牢中,他们家中只剩下孤儿寡妇了,没人可以接手这座酒楼,所以两家没人去府衙办理解封手续。”
“这倒也好!”李清寒笑道,“我还可以一睹凶案发生的现场。”
宁远恒点点头,吩咐徐东山,“打开!”
徐东山上前,揭下封条,打开门上的锁,推开了楼门。
一股酸腐的味道扑面而来,宁远恒微微皱了下眉,然后转头去看李清寒。李清寒倒像没受什么影响,大步走进了楼内。
楼内的情景,李清寒那晚已经看过了。她只是略一打量,便问宁远恒,“大人,这里,是否还是当时的样子?”
宁远恒认真扫量了一圈,道:“这里还是当时的样子,杀人现场就在那里。”宁远恒指向那间开着门的房间,正是那晚李清寒进入过的房间。
二人先后进入房间。
那晚,李清寒被鱼潢的惊叫引了过去,并没有更详细地打量现场。现在正值白日,光线充足,她看得更清楚了。
“这些脚印?”李清寒指着地上杂乱,且深浅不一的脚印问。
宁远恒道:“这里脚印有深有浅,不过还能分辨分出来。差役们对照过祝净康和王魁当时穿的鞋,和印痕都对上了。你看!”宁远恒府下身,指着其中几枚黑色的鞋印道,“仵作辨认过,这黑色其实是血。过去这么多天,血已经干涸变黑了。而沾上血迹的鞋印,正是祝净康的。”
宁远恒又指向一张侧立在地的一张方桌道:“祝净康当时就坐在地上,上半身靠在这张桌子上。”
“王魁的尸体在哪?”
“就在离祝净康三步远,那个位置,当时是头北脚南,横躺在地上。”宁远恒指了个位置,距离这张侧倒的方桌三步远处。“王魁的臂腿都被剁了下来。有几个清晰的血脚印恰就在尸体旁,与祝净康的鞋,对得上,正好印证祝净康杀人的嫌疑。”
“王魁的脚印就是这几个吧?”李清寒指着地上,与祝净康脚印不同的几个鞋印。
“差役比对过,正是王魁的鞋印。王魁的鞋印虽然也是污黑,鞋底沾的,却是饭菜中的油污。”
“李先生,你是没看到,现场那叫个惨。兄弟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杀了人还不行,还要把脑袋、胳膊和腿都砍下来?”叶川说着,脸上的肉不禁抽动起来。似乎想起当时的场景,还让他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