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敲定了作战计划之后的第二天,刘体纯便领着部队天一亮就从浦子口城开拔往江浦县城而来,两地距离不过二十里地,所以刘体纯部一个时辰就抵达了江浦县城外准备攻城。
在前协大军抵达江浦县境内之后,刘体纯便已经下令协属辎工部以及下辖两营的辎重司辅兵,按照江浦县城的高度打造各种攻城器械,以及准备填护城河装土用的麻袋。
等到前协正式攻城的这一天,各种所需的攻城器械以及填土麻袋都已经准备到位。
马雄的炮兵抵达了江浦县之后,这马雄便带着部下的一群军官前往北门外的凤凰山上选择最佳地点做炮兵阵地,在选好了地方之后便报告给刘体纯。
刘体纯派手下的辅兵协助马雄的炮兵一块将火炮给运到山上去同时将炮兵阵地给布置好,折腾了一下午之后便将这一切都准备到位。
江浦城,北门。
此时已经是前协左右两营抵达江浦县城的第二天上午,在这江浦城北门的凤凰山脚下,前协左营的弟兄早已经是整装待发准备攻城。
那一排排的盾车还有云梯以及吕公车等攻城所需的器械都摆在了前协左营的阵前。
在那山脚下左营的辅兵已经挖了好几个大坑,这挖坑并不是埋人的,而是挖土装袋子准备去填护城河,所以这几个大坑旁边都堆满了土袋子。
那前协左营的管营塔天宝,此时正带着几个亲兵拿着放着签子的竹筒在前营方阵中来回的穿梭,但凡抽到红签子的弟兄便都自觉的往那辅兵挖好的大坑旁边去。
这也是没有办法,江北这地区哪里都好,唯独就是这一点不好,没有多少的流民饥民,所以这搞的铁营不管是打和州还是打这江浦县都招募不到足够的炮灰前来填沟扶梯子。
再加上铁营作为义军盟主,必须得严守不能强征普通百姓当炮灰的“政治正确”,所以填沟扶梯子的活那就得铁营的弟兄自己来干了。
不过好在这江浦县城城北的护城河仅不到十米宽,且深度也不超过一丈,再加上铁营只需要攻击城墙的几个点,所以这填沟的弟兄也不需要那么多。
很快这塔天宝便在前协左营两部四司中抽调出来了三百多名弟兄,组成了一个填沟的敢死队。
在组织好填沟敢死队后塔天宝并没有下令直接进攻,而是在等山上的命令下达之后再下令敢死队去填沟。
...
凤凰山,铁营炮兵阵地。
这凤凰山脚虽距离江浦县的北城墙不到一里,但这山顶距离江浦县北城墙则已经超过了两里地,这个距离已经远超过铁营大将军炮的射程之内。
那刘体纯此时便领着他手下的三十名家丁在这炮兵阵地上,刘体纯看着那山下的江浦县城,再看着他摆弄大炮一半天都没有开炮的后营炮兵。
这心里便对前天马雄吹的牛逼有些怀疑,于是这刘体纯便疑惑的对马雄问道:“马雄兄弟,我听孔将军说过,这大将军炮最远也就能打个八百步,而咱们这个位置距离江浦县城已经超过了两里地。”
“你这大将军炮即使能够打的过去,那这炮弹还有威力吗?!”
马雄一听这话便笑着对刘体纯摆手说道:“刘将军您就不用担心,在下既然敢打包票说这炮能打过去,那就一定没问题!”
那刘体纯见这马雄夸夸其谈的样子就感觉不靠谱,于是这语气便有些生气带有一丝的威胁的对马雄说道:“马营副,你虽不归我管辖,但大帅以有军令在此期间你归我节制。”
“如若受你影响攻城不顺,那到时候大帅怪罪下来我可不好替你担待啊!”
那马雄见刘体纯有所怀疑,于是便对刘体纯解释道:“刘管协,您不是炮兵,不懂这使用大炮的诀窍。”
“您别看咱们这个位置已经不在大炮的射程之内,但咱们的所处的高度已经远远比江浦县的城墙高。”
“我这人是个粗人,其中的奥秘我也说不出什么来,但我在登莱的时候听那洋人讲过,这叫什么‘几何学’原理。”
“反正只要这炮兵阵地设置的高度够了,即使不在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稍微超出那么一点点,那也是可以够的着的!”
“这居高临下打出的炮弹毁伤效果甚至可能比平地造成的毁伤效果还要好!”
这一点马雄是亲自见证过的,当初官军围困登莱叛军,那监军太监高起潜就是带着神机营在登州城外堆起了一个土山架设大炮居高临下轰击登州城,一度将守城的叛军压的不敢露头。
“那好吧,你看着办吧!”刘体纯见马雄如此笃定也就将信将疑,于是便摆手示意马雄去准备炮击作战。
跟刘体纯聊完之后,这马雄就来到了炮兵阵地后面搭建起来的一个大概三米高的临时了望台上。
这了望台上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有纸笔,那马雄一边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山下的江浦县城,一边拿着笔在纸上划着各种几何图形,并且图形旁边还标注有阿拉伯数字。
在17世纪随着火炮技术以及数学这门学科的迅猛发展,这炮兵学已经出现了雏形,在18世纪欧洲那边正式设立了专业的炮兵学校。
而在大明朝掌握这种原始炮兵学的,就是当初登莱巡抚孙元化训练的那支西法部队。
马雄大概计算了半个小时之后,便拿着这原始的炮兵图纸从了望塔从走了下来,那刘体纯瞧着马雄手里拿着的图纸看着就像是鬼画符一样。
于是这刘体纯便非常好奇的凑上去看看是什么东西,那马雄见状便赶紧收起了图纸不要刘体纯看。
然后一脸警惕的对刘体纯说道:“刘将军,您在一旁坐镇指挥便是,这打炮的事有我们的弟兄干就行了。”
刘体纯听后尴尬的笑着说道:“马雄兄弟,是我冒昧了!”
这年头的各种前沿技术那都是比传家宝还要重要的东西,所以这马雄藏着掖着也是很正常的。
随后这马雄便将炮部下面的几个军官叫到一块看着他刚才绘制的图纸展开讨论,讨论了一会之后,这炮部的几个军官便开始拿着标尺调整大炮的上下仰角以及左右位置。
忙碌了好一会之后,这终于将大炮的角度给调整好了。
轰!——
只见见那马雄拿起火把点燃了炮阵中间一门炮的引线,当炮声一响一枚被高温烧的通红的实心炮弹砸向了山下的江浦县城。
这枚炮弹并没有砸到城墙而是越过了城墙砸到城中的民房,虽然这实心弹不会爆炸,但也因为炮弹的温度太高烧到了民房中的木质结构,所以在山上用望远镜看的话可以看到城中的弹着点有一缕黑烟出现。
那刘体纯瞧着这缕黑烟,脸上有些茫然的对那马雄说道:“马雄兄弟,你说的没错确实可以够的着,可这也打不准啊!”
“打不准那就对了,这一炮就打准那才是怪事!”只见那马雄非常淡定说道。
紧接着马雄便对手下的炮兵军官命令道:“根据这个弹着点修正弹道!”
“是!”
紧接着那山上又是好几道的炮响声持续出现,最终这马雄手下的炮兵修正好了弹道,将炮口对准了原定的城墙突破点,江浦县城的北城墙左段。
...
江浦县城北门,城门楼子。
这贼寇虽然从两面城墙进攻江浦县城,但守城的官军一眼就瞧出来主攻的方向是在北门,所以这应抚标将蒋若来便在这北门防守,东城门则是交由进城协防的西江口游击薛有年。
在这北门城门楼子上,蒋若来瞧着那时不时从他头顶飞过去的实心炮弹,那就是一阵后怕,因为这炮弹每一回落下之后都在往城墙的方向靠近。
蒋若来心想这铁贼轰塌和州城墙未必如同官军塘报中的那般侥幸,很有可能这铁贼营中有会玩炮的高手。
这南军与北方的贼寇打交道少,所以这蒋若来并不知道铁贼营中有来自登莱叛军火器部队的这事。
那在蒋若来身边的江浦县令方予民见那凤凰山上在对着城墙打炮,于是便对身边的蒋若来说道:“蒋将军,据咱们探子来报,那山上贼兵炮阵并没有多少护卫力量,您何不领兵出城将贼寇炮阵给端了?!”
蒋若来一听这知县的话,这心中便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了,蒋若来心想你们这些大头巾嘴皮子上下一张说的轻松,你他娘的有本事自己带兵出城去端了贼寇的炮阵!
虽然蒋若来在心里腹诽但这表面上还是非常客气的,这南军不比北军,北军如今那都是虎狼之辈,面对文官现在基本上没有多少敬意。
但是南军这么多年历来都没有打过什么仗,所以这南军的将帅大多数还是如同过去一样像一条猫狗一样温顺。
所以这蒋若来低声下气的对方予民说道:“方知县,您是不知道这铁贼的厉害,咱们能守住县城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如果贸然出城的话,很有可能被这铁贼给打了埋伏。”
“依下官看来,我等还是按兵不动,等那贼军来攻城,咱们再给其迎头痛击。”
“什么?!你说这铁贼厉害?!他再厉害有我大明的天兵厉害?!我看分明是你畏贼如虎!”只见那方予民突然厉声喝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