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烛火照亮的餐桌上，满桌的佳肴。
付萱从耳房出来后便闻到了这诱人的香味，走到门旁看到那个叫阿吉的小厮，她脸色微热，但也不怯，停下脚步道：“你可吃过晚膳了？”
张越铭跟在身后，上前当着阿吉的面牵起付萱的手，付萱震惊一缩，暗想这举动多遭非议啊。
她现在是男子身份。
张越铭就不怕明日李钰乃断袖的传闻传遍大街小巷。
付萱想扯开手，但张越铭抓得很紧，压根扯不开。
阿吉在一旁看着两人拉扯，看得心惊肉跳，面色惨白。这可是主人的秘密啊，还是十分要命的秘密。
现在他知道了，会不会小命不保？阿吉害怕。
张越铭压根没注意阿吉的反应，只沉声道：“你没吃过晚膳吧？”
他又替付萱问了一遍。
阿吉急忙点头，道：“待会儿小王爷和张大人吃完，小的再去找吃的。”
张越铭看向付萱，眼神示意道他没吃，你要如何？
付萱：“现在也晚了，你也该饿了，去找吃的吧，不用管我们了。”
阿吉为难地看向张越铭，张越铭笑道：“都听她的。”
看着满脸笑意的主人，阿吉眼睛瞪的像铜铃。
自家主人一直冷着一张脸，之前不要说笑了，就是和人正常说说话，都少见。
现在居然笑了！
现下想来，张大人是小王爷的真爱啊！
只可惜了，张大人是个男子，小王爷情路艰难咯！
阿吉想着行礼道：“小的遵命。”说完识趣地快速离开了。
张越铭拉着付萱进屋，将人带到桌旁，给她盛汤盛饭，递筷子，非常殷切。
付萱接过筷子笑道：“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没手没脚呢！”
“如果你没手没脚，那我就当你的手脚。”
付萱心下一暖，伸着脖子亲了他一口。
张越铭满足地给她夹菜，两人难得舒适地一起吃了一顿饭。
付萱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看着张越铭，说出了近日的疑惑，道：“阿铭，你原本就该是李钰，对吧？”
张越铭震惊地看着付萱，道：“为何这么说？”
“其实你以李钰的身份出现之前，我想了很多。你、齐王爷还有你的张家的父亲，以及那个楚国美女，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张越铭面色留着惊讶，暗想他的的萱儿太聪明了。
付萱说着看向张越铭：“张嬷嬷说，当初你爹爹和那个楚女背叛了齐王，所以楚女被处死了，你爹爹之后也因此遭了陷害。
当时我觉得那个楚女可能不是你的生母，因为如果是那种情况下生下你，张家对你的态度太不符合常理，这个世间最看重清誉。而私通生下的孩子是不可能享受全部人的宠爱的。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你其实是齐王和那个楚女的孩子，因为你的身份本身就比张家人尊贵，所以他们才都敬爱你。
可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原因，你不得不变成了楚女和你张家父亲名义上的孩子。”
张越铭道：“那萱儿觉得是什么原因？”
付萱放下筷子，直直看着神情严肃的张越铭，继续道：“我去问过钱仲伯，当年的案件是他父亲审理的，他父亲也是上一辈的，对你爹爹和齐王他们比较了解。
据他父亲所说，你爹爹和齐王还有陛下其实是挚友。
我还打听到了一些传言，说齐王爷当年爱慕的是高贵妃，但后面贵妃与陛下成婚了，齐王爷从此行事轻浮，落了个浪子的名声，直到遇见那个楚女，才想着振作，后来他去自己去考察封地，这一去就发生了后来所谓被横刀夺爱的故事了。”
张越铭听着，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来这两年，他的萱儿查到了不少事。
付萱继续分析着：“我很好奇，齐王爷当年去封地时为什么不带上楚女，如果很爱她的话，应该带上她，那就没有之后的糟心事了。
还有就是为什么你爹爹愿意背下横刀夺爱的黑锅。”
付萱说着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分析：“我觉得一切的根源极可能不在你爹爹和你生母那，而是在齐王和陛下那。
齐王爷作为一个王爷，长久以来都没有子嗣，这很奇怪，他从前爱高贵妃，后面爱慕你母亲，这说明他也不是非一人不可之人，而且他之前还去逛青楼了！！！作为一个有正常欲望的男人，至今都没有孩子，到底是为什么？”
张越铭小声道：“因为他不能有。”
“对对，是他不能有，是有人不想让他有。
我看陛下对这位胞弟如此好，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没有子嗣，齐王没有子嗣自然也不会对他的皇位产生威胁。”
“有了这个猜测，我就联想到了怀有齐王孩子的楚女，当楚女有了齐王的孩子之后，如果这个孩子被知道是齐王的孩子，那大概率是生不下来的。
而你爹爹是齐王的挚友，而且他还是这么正直善良之人，为齐王延续血脉，为了让你顺利出生，所以才说那个孩子是他的。”
听付萱说完，张越铭宛如被人刺了一刀，无限地疼。
他的爹爹因为想让他降生，赔了整个张家。张越铭脑海中回想着主母和哥哥们的面容，他们都是因为他才死的。
这个想法出来后，张越铭心中的愧疚如狂风暴雨般在体内叫嚣，他突然觉得自己就不该出生，害了爹爹一家人横死。
想到这里，他拳头紧握，面色变得无比苍白。
付萱看着张越铭的脸色不佳，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伤害到了他，赶忙上前蹲在他身侧，抓着他的手柔声道：“阿铭，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你别放在心上，或许我说的也不对。
就算是对的，也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责怪自己，好吗？”
张越铭把人从地上拉起，让付萱坐到了他腿上，静静看着她，眼含悲痛。
付萱看着张越铭受伤的眼神，钻进他怀里，静静地靠着他。
他靠着付萱的肩膀，艰难道：“其实，我了解到的真相与你推测的差不多。”或许更多。
付萱心下一沉，拍着张越铭的背，轻轻道：“阿铭，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她是在安慰张越铭，但心里也不舒服，当时想着给张越铭的父亲沉冤，可现在看来，这涉及的人是皇帝和齐王，她该如何沉冤，又该如何从始作俑者那讨公道。
张越铭没有察觉付萱紧锁的眉头，他只是觉得难受，靠着付萱低声道：“萱儿，抱我……抱紧我。”
语气里有些无助和彷徨，让付萱心疼极了。
付萱随即伸手环住了张越铭的腰，紧紧地贴上去，与他亲密无间地相拥。
此刻，真相的影子在她脑子里不断地变化着，她不知该还要多久，这个影子才能显现出它原本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