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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诸葛恪从床榻上坐起。

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桌前,那铜镜里映着的脸色,很是难看。

呼出一口浊气,他照常让自己的小妾准备服侍洗漱。

侍女们很快端了盛着热水的木盆。

然而,在他将手伸入盆中,刚刚把脸凑近水面之时,却一脸愤怒地抬头:

“这水里为何一股血腥味!”

面对盛怒的诸葛恪,侍女们惶恐跪地,不知所措。

小妾则凑近水盆嗅了嗅,结果什么都没有闻到。

“郎君,这,这水并无异常啊。”

“罢了,时候不早了,先更衣吧。”诸葛恪一脸不悦。

很快,侍女们拿来袍服。

诸葛恪甚至没伸手穿戴,便一把抓过袍服,嗅了嗅,随后将其用力掷于地上。

“这么大的血味,你们闻不到!?到底怎么回事?”

“快给郎君换一件!”小妾没时间去纠结味道的来源了,赶忙吩咐侍女。

结果再怎么换,也是一样。

那味道令诸葛恪作呕。

“家主,车驾已备好,该进宫了。”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

诸葛恪眼见时候不早了,只能忍受着挥之不去的味道,甚至脸都懒得再洗。

“走吧。”

....

诸葛恪的马车在宫城外停下。

下了马车,不巧踩住一块石砖的凸角,身子一晃,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

他没多想,径直走进宫门。

不多时,散骑常侍张约迎面走来。

此人是诸葛恪安插在宫中的心腹之一,于是也不啰嗦,当即开口问道:“今日皇后可在?”

“在。”张约点头,“下官正是从内殿而来。”

诸葛恪放下心来,说不定孙和是真的想要缓和关系。

说实话,他清楚自己性格执拗,要让他服软主动认错,定是不行的。

但孙和如果愿意放下姿态,倒不是不可以谈。

若能早日立张皇后的儿子为太子,那么他日后就有资本继续手握着大权。

继续向宫中走去,然而没过多久,又一名心腹匆匆赶来。

此人是散骑常侍朱恩。

他没说多余的话,眼神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假装施礼,偷偷塞给诸葛恪一张纸条,随后快步离去。

诸葛恪谨慎地打开纸条,定睛一看。

上面写着:今宫禁部署不同往日,恐有变故。

诸葛恪顿时一惊,收起纸条,带着几个仆从转身就走。

但还未出宫门,却又见到了滕胤。

“丞相这是.....”

“我昨日吃坏肚子,今日不能赴宴了。”

诸葛恪随便找了个借口。

滕胤面露担忧,一来是担心诸葛恪的身体,二来是怕诸葛恪错失这次与天子修复关系的机会。

几番思索,滕胤开口道:

“元逊,我听说陛下今日大摆宴席,还特意请张皇后陪宴,相当有诚意了。”

“你自西征以来就没见过陛下,今日来都来了,最好还是见一见。万一陛下因为今日之事,改了心意,日后再想提立储之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诸葛恪眉头紧锁,开始犹豫起来。

孙和再怎么想争权,也不至于自断臂膀。

如今这个朝堂,没了他诸葛恪,孙和还能用谁呢?

思忖一番,诸葛恪还是决定赴宴。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的几个儿子分别担任骑都尉、长水校尉、步兵校尉。

整个皇宫的禁军都是自己的人,没什么好怕的!

........

诸葛恪到了殿门外,迎面走来一内侍,用纤细的声音,恭敬道:“陛下还未至,丞相先行入座吧。”

诸葛恪装模作样,要解下腰间佩剑,笑道:“有劳内侍帮我看管。”

内侍见状连忙道:“丞相不必解剑。”

“哼。”诸葛恪轻哼一声,穿着鞋履迈了进去。

他很快入座,抬眼扫了扫周围席位,多是些皇宫内臣。

散骑常侍朱恩、张约也在,此刻正对着他颔首示意。

他捋了捋短须,沉默不语。

不多时,孙和与张氏联袂而至。

殿内很快编钟齐鸣,雅乐悠扬。

舞姬们从殿外鱼贯而入,脚步轻盈,水袖翩跹,一派歌舞升平。

有宫女走来,跪坐在诸葛恪身旁,想要倒酒。

诸葛恪却看向上位,摆手道:“多谢陛下美意,伤病未愈,臣喝自家药酒即就好。”

孙和微微点头,允了。

酒过三巡,二人说起了场面话。

诸葛恪举杯:“陛下,今日之宴,臣心甚悦!我江东,在陛下与臣等协力下,必能廓清寰宇,成就万世之业!”

孙和笑容不变,举杯回应:“全赖丞相辅弼之功。朕,敬丞相一杯。”

张皇后也笑着寒暄,试图拉近君臣二人的关系。

话音落下,孙和摸着张皇后的手,道:“去把俊儿叫来。”

张皇后眨巴着眼睛,显然事先没有沟通,于是耳语道:“陛下,俊儿出席这场宴合乎礼制吗?”

孙和道:“我也是临时起意.....想着早晚要见一见,不妨今日就把这事敲定。”

张皇后点了点头,露出笑容:“如此甚好。”

“去吧。”

待张皇后离去不久,孙和看向群臣:“朕要失陪片刻,诸位继续饮宴,尽兴方休啊。”

说罢,在宦官的服侍下,离席而去。

见孙和离去,诸葛恪也没心思继续留在此地,于是起身。

殿内,舞姬尚在翩翩起舞。

忽然,殿门外传来一阵铁器的撞击声!

“闪开!”

身穿甲胄的士兵一把推开一名舞姬,众女顿时尖叫着四散而逃。

“陛下有诏,诛杀诸葛恪!”

为首的是一长髯大汉,惊恐之中的诸葛恪定睛一看,此人竟是何遂。

他原本只是孙权亲军中的一名骑士,因女儿生得貌美,于是被赐给孙和为妾。

虽说何遂算是实现了阶级跃升,但顶天了也不过是个禁军的中级军官而已。

诸葛恪以前,从没把这等小人物放在眼里。

突然,诸葛恪一掀桌案,拔出佩剑。

全场瞬间死寂,所有大臣面色惨白,惊恐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对峙。

然而,诸葛恪刚上前一步,却因为体态臃肿,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保护丞相!”

散骑常侍张约拔剑而出,挡在诸葛恪身前。

何遂丝毫不惧,面色阴森。

要知道吴国的骑兵本就稀少无比,能被选拔为骑卒之人,武艺定是出类拔萃。

只见何遂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一刀便斩断张约右臂,顿时鲜血染红了宫柱。

另一边,散骑常侍朱恩已然化作一摊烂泥。

诸葛恪自打开始时便双腿发软,始终没站起来过。

甲士们围了上来。

诸葛恪抬手,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捅成了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