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沈窈已经确保那两个小孩回到了村子里,但在担忧她们会再次出现的危机感下,整支队伍跑得飞快。
带领队伍的裴柏和林亚楠跑在最前,每一步都稳稳落在安全区域。整条安全路线七拐八拐,多亏她俩记忆力惊人,一行人总算是有惊无险地一路冲至雷区的边缘。
陆龄呼哧呼哧地喘着,紧随着前面人的动作蹲了下去。
齐人高的茂密热带杂草与灌木成了她们最好的掩护,本就不清晰的人影这一蹲,更是彻底消失在茫茫草海中,令人难以捕捉,
她的手搭向前面人的肩膀,低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许徽箴同样喘得厉害,肩上陆龄的手都顺着她呼吸的节奏一起一落。
为了不暴露张嵩的异能,她们身上人均背了十几公斤的必需品,又是压低身形的一顿猛跑,神仙来了也得猛喘一会儿。
许徽箴的手抬起,捏捏陆龄的手后向前指指,示意前面的人们还在交换信息。
“村子里面剩下的小孩不多,而且都集中在另一个方向,”沈窈直接捏了个草秆在地上扒拉,简单几笔画出了村子里有生力量的位置与绕过她们的路线,“咱们进了村子之后,这么走……绕过去就出去了。”
裴柏补充道:“在咱们绕过这个村子之后,再步行四十分钟左右,就能抵达医学中心了。”
沈窈接着发问,因为持续了一整天的高强度计算运作,她已经开始逐渐感觉到头部隐隐传来的疲惫与绞痛,为了节省能量,她选择直接作弊:“在这个村子之后还有别的村落吗?”
裴柏笃定的说:“这里算是外围最大的村子之一,再往里走,除了那处直接被污染物影响的村子,就再没有别的村子了。”
“好,”塞姆飞快地整理好了全部信息,再次召集队伍下令,“全体都有,保持队形,继续前进!”
在踏出雷区的那一刻,张嵩的手紧紧握着背包的带子,险些流下热泪,只要能离开这片能把人炸得血肉横飞死无全尸的雷区,就算是要脸贴脸差点亲一口风干的人体内脏他也愿意啊!
…好吧,他其实也不愿意。
冲出雷区的速度太猛,身后背包的惯性使然,让张嵩一把搂住栏杆,直接跟面前只有呼吸距离的这颗漆黑心脏,一起撞个满怀。
“呜!”
散发着浓重异味的人体器官猛地在眼前放大,张嵩险些喊出声来!
所幸那声叫嚷还没出口,就被来自身旁的一只手直接捂了回去。
陆龄抽回手,在身上嫌弃的抹抹:“小心点啊。”
张嵩苦着脸,指指面前这颗一看就晾了很久的心脏:“这什么玩意儿?食人村的战利品展示?”
末端的贾巴突然凑过来,用随手捡来的木棍戳戳心脏。
已经彻底风干的肌肉硬得出奇,她戳了两下都只能让心脏整颗晃晃,完全无法造成伤口。
“不是的,这是当地的一种风俗,”她将心脏挑起来,给她们展示了一下心脏周围的咬痕,“她们认为,将患病儿童的心脏取下来,在动物血液中浸泡过后,悬挂在村子周边可以有效防止疾病的入侵。”
“动物血液?”
“患病儿童?”
季争和陆龄分别发出重点不同的问句,显然是被这鲜有耳闻的风俗震撼了个够呛。
前面塞姆宣布继续前进,贾巴只得回到队伍里,同时压低了声音边走边讲:“对,什么动物都行,但血源来自越低贱的动物越好。用低贱动物的血泡过患病儿童的器官后,再把那颗器官挂在村子外围,本地人认为这是一种’蒙骗’疾病的手段。这样疾病到来的时候,就会认为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死光了,连小孩都没能活下来。从而放弃对这个村子的污染,转道去别的地方。”
前后听到这个习俗的人无不咂舌,这风俗…完全不能细想啊!
且不说把患病儿童的器官摘下来风干,这种事从头到尾都很不科学卫生,而且听这意思,对于“疾病”的定义是完全掌握在村子里的成年人手中的。
如果那疾病是主要发作在成年人身上的呢?这里的人要怎么让村里的孩童染上同类疾病?
又或者,负责挖出内脏的人,要如何确定,被剖开身体的孩子死因就是正在肆虐的某种疾病呢?
他们会为了强制执行这条避秽风俗而随便抓个健康小孩来吗?
又或者......
全球各地曾盛行过的不少风俗都和这个类似,充斥着完全不能细想的细枝末节,但绝大部分离谱风俗都早已被淘汰、消失在了时间洪流中,在场的人也没想到,会在这个与现代科技近在咫尺的村庄偶遇这样一条残忍的风俗习惯。
许徽箴满脸不忍,低声说道:“至于吗…明明医院就在不远的地方…即使那里…”
是啊,不管是什么病,祈求这种唯心的庇佑都不如直接去找医生来对症下药来的快,就算是什么闻所未闻的疑难杂症,找医生都要比剖出心脏挂起来来得可靠吧?!
时静对于那处挂羊头卖狗肉的医学中心早有不满,闻言冷笑一声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个村子做出的事没有来自医学中心里的人的指使呢?”
“这……”许徽箴并不生气,只是好脾气的笑笑,“你说的有道理,这里和医学中心距离这么近,很有可能这个风俗能够再次流行起来和她们脱不开干系。”
器官…人为干预…还有…
对话中的潜藏意思好似拨动了陆龄脑海中的某根弦,让她想起了什么。
此时她们已经进入村子,在低矮的屋子间来回绕行,能看出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仔细打理了,窗檐门前全是厚厚的尘土,连门框上都有硕大的热带昆虫在肆无忌惮地爬行。
陆龄嫌弃地偏偏头,躲过一只横冲直撞的大苍蝇后,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
“快点!快进去!”
沈窈着急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乱,顾不得多想!
一队人沉默而快速地钻进旁边的一处空屋,像土豆一样,乖巧地蹲了一地。
裴柏选的位置不好,只能将两边胳膊抬起来,以避开地上的空罐。她一边忍受着屋内闷闷的异味,一边比着口型问沈窈: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