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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辞几乎一夜未眠,愣愣的就抱着灯在床上等坐至晨。

头夜宿醉未醒,又紧绷着神不眠不休,以致次日整个早朝里他几乎都陷恍惚之间,未闻朝间诸事,心中只唯唯惦念着那盏灯。

罢朝后,慕辞正出殿门拾阶而下,却无意踏了一跄,恰好走在旁边的慕柊下意识将他扶住。

慕辞迟迟回过神来,看清了扶住自己的人。

“多谢皇兄……”

听了他的声音有气无力,慕柊心中也是惊疑,“常卿是否身体抱恙?”

“无事。”

低低应过一句,慕辞便动身先行而去,慕柊却在原地观望了片刻。

仔细一瞧,慕辞近来似乎憔悴了许多。

从小到大慕辞都是他们兄弟中身子最为强健的,纵是少时那年为巨罴重伤也未见他有如此憔悴之态。

王驾回府,牟颖接迎时瞧见慕辞脸色苍白非常,便关切道:“殿下脸色不好,怕是受了风寒,请贺公子来瞧一瞧吧。”

慕辞点头默许,便入书房吩咐了元燕与乔庆两人此赴镇州几些要紧,待着两人辞行而去,贺云殊便才入屋。

慕辞手杵案沿撑着额角,贺云殊过来请脉一探,虽未染风寒,却是已心身交惫,脉中隐显病兆。

“殿下昨夜想必没能睡好,饮酒又甚,今日务必好好歇息。”

“嗯。”

慕辞一如寻常那般凡事都应得平平,哪里还有昔年那般意气风发,贺云殊虽不是他身边亲近之人,却为医者总不愿见人这样消沉着再把身体也拖垮了。

“殿下还是该保重身子要紧。”

难得贺云殊会在自己面前多说一句话,慕辞便又瞧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陛下……”贺云殊又开口低低一语,慕辞抬眼瞧来,他却些许含怯的低垂了视线,“陛下若是在此,必也不愿见殿下如此……”

那个人总是他心底最柔软的所在,如今便只是稍言一触也起痛楚。

“我明白……”慕辞的声音落得低哑,“在找到他之前,我不会倒下。”

贺云殊默然。

片刻又道:“殿下身中旧伤一直没能痊愈,积症久压也不好……殿下不如服一碗温扬汤,发一发病症也休养几日,对此郁疾也有益处。”

慕辞听了他的意见默然片刻,踌躇一番后终于点了点头,“也好。”

_

三月初七,相府刑曹呈书审定,镇州私抬粮价之事盖由州府令下府粟令瞒上所为,罪定其实,已将犯人押解入京等候定罪,而州府令因有失察之过便也被降职为夷川城府令,罚俸一年。

初状入京之时,慕辞仍在府中避朝养病,却有耳目在朝亦时时留意着状况。

满朝皆知司寇廉庚刚正不阿,审案断罪从来不顾情面,而此番朝臣纷纷暗议皆知李氏显然嫁祸避罪,却倒是廉庚竟默然不作声语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向安栽得一次跟头自然提起了谨慎,心中亦暗揣此番燕赤王卧病避朝必也另有缘由,而他又将出使月舒在即,匆忙间也没个头绪,只好先去东宫给太子提个醒。

太子妃已孕有五月,太子素来爱宠其妻,每日除却必要打理的公务之外,便都在内庭陪伴,听闻左丞来访,这才迎出前堂来见。

“长舅即将远行,路遥任重,万望珍重。至于朝中之事,我亦有所把握。”

眼见太子又归稳了阵脚,李向安也稍可落心。

“燕赤王避朝多日,依老臣之见,恐怕不仅是养病而已,而此番镇州之事,廉问秋也实在太安静了些,故老臣也忧其党恐怕更有后举。”

慕柊听着点了点头,“长舅所言,我会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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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辞避朝已近半月,终于候得李向安离朝之讯。

于此期间,王府也得镇州之讯,普硕镇之事果然不假。

于是李向安才离朝未出五日,镇州又有急讯传归京城,镇州普硕镇南近秦安岭地界竟然挖出大片幽嫋,毒草田中埋骨累累。

回想七十一年前守安十六年的一场幽嫋之乱,给朝云带来的几乎是灭国之灾,先孝元皇力倾十年几是破釜沉舟方才平复此乱留得国运,自此三朝皆以此毒物为祸枭,诛根严禁。

若说镇州府衙暗操的粮价徇私尚能寻举周旋的话,养尸孕毒便是绝对的禁忌。

故而不出慕辞所料的,镇皇闻讯震怒,连夜传诏司寇廉庚入宫。

次日一晨,晏秋方下朝便匆匆更去朝服来到燕赤王府。

眼得喜讯在前,而慕辞却仍沉静在府中披着宽袍安养伤疾,牟颖引着晏秋来到思梧庭中时,他就静静坐在那连廊尽头的亭中看水出神。

“恭喜殿下!”

晏秋一如既往迎笑喜言,来到近前便先抬眼看了看慕辞的气色,“殿下静养了这许多日果然见好,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慕辞应言莞尔,也示意他入席而坐。

“镇州之事果如殿下所愿,掘出一片毒草,迎头可击夷川府令,又得线索能寻邪教之隐,正乃一箭双雕!”

“事未成定,尚不足以言喜。听闻昨夜父皇急诏了司寇入宫,今晨朝会可有新令?”

“皇上自是亲下御诏,令司寇府严查幽嫋之事,而李常忠前为镇州府令时便有束下之失,今又重案压头,竟使毒物暗植境中,两罪并罚革撤其职,押京候审。”

慕辞听罢颔首,却倚凭几默然,似乎仍有愁重之事。

晏秋欣喜之间,却瞧慕辞脸色沉沉凝重,心中也为一落,于是问道:“莫非殿下又临重事难解?”

慕辞抬眼勉为一笑,“并无他事。”

随后慕辞又轻轻叹了口气,“眼下虽然动了李常忠,然而李氏在朝仍然根深势重。”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图李氏绝非朝夕可为,而其根土亦可寸动至深。”

对着晏秋满怀斗志,而今慕辞却觉自己倒像是枯木一般,看着世事千篇却皆已无心详阅。

慕辞沉默片刻后还是点头回应了晏秋,“如你所言,不可急于一时。”

“殿下何故如此深郁?”

慕辞浅笑,扬手罢此一意,只说是养病难免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