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说,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像是故意放慢节奏,只为让她一个人听懂。
希雅怔了一下,随即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捏了一下,嗔怪道:“你能不能正经点?刚醒来就贫嘴。”
裴语迟却笑得更深了。
“我是在认真描述症状。”他一本正经地说,语气认真得令人信服,可那双眼睛里藏着的笑意,却骗不了人。
他知道她懂。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詹秋然,眼神渐渐聚焦,像是终于找到了那个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我们见过……”他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信,“我还想不起来,但我很确定。”
他看着她,目光清澈,却不容闪躲。
裴语迟想起自己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他仿佛进入了一个介于梦境与现实之间的状态,在那里,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变得扭曲而虚幻。
自己身处一片迷雾之中,四周弥漫着朦胧的光线,偶尔有模糊的身影闪过,却始终无法看清。
“我记得我似乎看到了很多东西,”他轻声说道,“有些画面一闪即逝,有些则停留了很久。但最清晰的,是你喊出的那句‘再试一次!’”
他继续说,声音低缓却清晰,“我很想睁眼,但每次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了回去。我真的有在试,我知道你没有放弃我!”
詹秋然的手指猛地攥住了白大褂的衣角,整个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确信——在裴语迟昏迷期间,自己从未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药物注射是在重症监护室的隔离操作区完成的,全程无人旁观,也没有监控。他不可能知道是谁为他注射了那支未经批准的实验药剂。
更不可能感知到的药物反应——那是线粒体dNA被激活时引发的微电生理变化,连仪器都无法捕捉,只能靠主观描述。
可他不仅记得,还说得如此具体。
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她迅速低头,假装查看监护仪上的数据。
那一刻,詹秋然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不只是醒了。
他是回来了。
带着某种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控制的能力。
而他,似乎也知道她明白这一点。
“您可能是在做梦。”她轻声回答。
裴语迟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里多了一丝探究,也多了一丝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感觉怎么样?”希雅继续温柔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裴语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件身体的一部分。
“我很好。”他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
房间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詹秋然的大脑飞速运转。那支药物的核心机制确实是修复线粒体dNA,以抵抗急性缺氧状态。但如果修复过度……
她不敢再往下想。
……
半个月后 · 普通病房
裴语迟已经转入普通病房,恢复得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快。腿部感染处已能轻微活动,虽然走路仍需支撑,但至少不再是那个被病痛困在IcU的他。
“你又在偷偷看我呕吐记录了?”
希雅刚从洗手间出来,手里还攥着湿漉漉的毛巾,脸色因孕吐泛着苍白,嘴角却挂着掩不住的笑意。
裴语迟坐在床边,膝上摊着一本孕期护理手册,神情专注得像是在准备一场重要访谈。他抬起头,眼中带着温和笑意,轻轻点头:
“今早三次,午后两次,夜里一次。”他说得认真,“频率下降了百分之十五,胎盘正在稳定,宝宝也在适应这个世界。”
希雅怔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你连这个都记得?”
他合上手册,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神温柔得像晨光下的湖面。
“不只是这些。”他抬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腕,“让我给你把把脉——现在我知道小家伙的性别了。”
希雅一愣,脸倏地红了:“你……真的能看出来?”
他笑了笑,眼神里藏着狡黠:“能,但我不会说。”
“为什么?”
“因为有些惊喜,”他声音低了下来,“应该留到出生那一刻才揭晓。”
希雅望着他,眼眶忽然发热。他的掌心稳稳包住她的手,温度透过皮肤传来,驱散了她心里的不安与疲惫。
“我只是想告诉你,”他低声说,目光深邃如夜,“你想我怎么对你好,我一定会做到。”
窗外风掠过树梢,病房安静下来。希雅垂下眼帘,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阴影,嘴角却悄悄扬起。
她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我要你以后都听我的。”
裴语迟沉默片刻,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动作自然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都听你的。”他语气笃定,“不带半点犹豫。”
窗外的暮色正悄悄漫进来,把病房染成一种柔软的暖橘色。
那一刻,希雅忽然觉得,他回来了,但又不只是原来的他。他变得更敏锐、更智慧、更有魅力,像一颗重新点燃的星辰,在黑暗中悄然发光。
她刚想抬头看他一眼,却被他轻轻捧住了脸。
动作很轻,却不容拒绝。
她怔住,看到他眼底浮起一抹熟悉的狡黠,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深邃。
下一秒,他的唇已经落下来。
不是试探,也不是温存,而是带着一种久别重逢后终于能触碰的急切与深情,直接压了下来。
他的吻技一如从前,沉稳却不失侵略性,带着掌控全局的从容,却又藏着难以察觉的颤抖——那是从死亡边缘归来的人才有的珍惜与贪婪。
他舌尖缓缓探入,像夜色一样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她的防线,却在进入的瞬间掀起一场风暴。
她几乎本能地闭上眼,身体一软,整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击中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