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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恐怖灵异 > 来自角落的潜伏者 > 第二百零八章 从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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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流声“啪嗒”一闪,尖锐而短促,像一根冰冷的针扎破了紧绷的寂静。

线路被完全接通。

空气像被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后猛地松开,骤然稀薄了一瞬,留下一种令人心悸的真空感,仿佛连时间本身都被这瞬间的连通抽走了半秒。

然后是一段轻得近乎随意、和平时毫无差别却让人心脏猛地一缩的声音:

“梁队长,现在方便说话吗?”

不是质问、不是威胁、甚至不急躁。就像在办公室里例行公事地安排一个会面,在饭局前确认对方有没有空一样。每一个字都清晰圆润,吐字不急不缓,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从容,平稳的声线不带一丝因情境而变化涟漪。

清晰、沉稳、克制,没有任何逃避身份的痕迹。温和声音透过廉价的手机听筒传来,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周遭的一切杂音。

江卓从来都是这样的语气,但可从来都没有如此坦荡张扬不管不顾的展露身份过——警方一直以来都缺乏把他和任何命案扯上关系的证据,因此每次看见江卓就像知道自己正隔着防弹玻璃看着一条毒蛇嘶嘶作响,无力又可悲。但如果梁安带着这条线索回去,光是这一条通讯记录就足以开启进一步的审查。

只要他说出一句惹人怀疑的话……再结合这么多警员对那个持枪袭警的光头和他同时出现的目击证据,就算不能把他钉死,也完全有理由到各种无法接近的地方调查。

这是完全是一个让人难以抗拒的突破口!

一股灼热而混杂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不合时宜的地窜上梁安的脊椎,几乎要冲垮他强行维持的冷静铸就的壁垒。哪怕是这种情况,那种掺杂了不解的激动仍旧穿透了所有固化的惊惧漫上心头——但他还握着那部沾满了李炳粘稠、温热鲜血的手机,另一只手帮助已经无力的李炳死死按住大腿动脉,骨节泛白。

他的意念在一瞬间清醒。

旁边的李炳在痛苦中发出濒死般的、压抑的呜咽,身体无法控制地痉挛着。远处高架上车辆高速掠过的模糊呼啸、血味、粉尘和枪战的残响都在这声音后面坠入了深井。

但这一切似乎对电话对面策划了一切,完全造成如此局面的人毫无影响。

不对……一定还有什么其他不对的地方……

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梁安下颌咬得咯吱作响,太阳穴突突直跳,试图调动所有尚存的意志力来努力屏住呼吸,不要让颤抖的喉管发出哨音。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无论动机怎样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不是追杀,让他死只是可有可无的一环。这不是以杀戮为目的的战斗,而是戏剧对演员的邀请。指名道姓、不可回避,李炳是演员,他自己也是。

一切诱饵,都是为了实现目标的引导。

而江卓……可是,他做到这种地步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惨白月光和远处城市霓虹的映照下,如果抛开李炳的挣扎不谈,空旷的宛如坟场的立交桥底宛如坟场,安静得仿佛只剩下梁安的呼吸声。

他低声道,“请说吧,我很有空。”

旁边的李炳大概不太会乐意赞同这个观点,但是梁安自问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

江卓似乎笑了笑,大概是因为觉得那个敬语颇为幽默,“我一直很看好你看清局势的能力。但是梁警官,你给我的感觉真的非常别扭。”

“……您偏要在这时候闲聊我这个人的特性吗?”梁安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回应,脖颈上的青筋因为强忍怒意而暴凸。

虽然预想到自己的老板在和目标对话的时候,光头应该被下了指令不会出手,梁安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一边语气愤怒的回以嘴炮,一边用一副不带任何偏颇意见的表情冲着李炳挥了挥手,单手把自己的手机开了机解了锁扔给他,在这个时间让他自力更生自行报警,向电话对面的人交代这里的地址。

他就是这样虚伪。每天戴上层层假面,连愤怒都下意识的用以利用和佯装——

但这又有什么不好?

就在这时,梁安的手机在李炳艰难的运作下终于换了个界面。旁边的梁安瞄了一眼简直要被他鬼爬般的速度气笑了,如果不是自己拿起的这个“音响”功能还算全面,他都要以为这位也和张银胜一样是个尚且活着的老古董。

对了……张银胜。

一个隐约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是关于现在这种处境、江卓安排出现这种情况的成因,但还没等他多考虑什么,李炳就颤颤巍巍着打开了电话的通话拨出界面,一双浑浊的眼眸仿佛在看到某个字眼的时候亮了起来。

“打给邵梓——两个字,召耳邵,是就在通话记录里。告诉他地点赶紧叫足够的人和120过来支援。说情况危险、有人持枪,想要保命就利索点。”

梁安低声提点以后回归了正题,忙着和江卓周旋,企图把这个能够显着延续和平时间的电话再拖上一会儿,留足让这位倒霉蛋呼叫支援的时间。

他觉得李炳虽然效率低反应慢,总不至于不在乎自己的命。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炳竟然直接忽视了非常好认的邵梓,点下了他通话记录前列里的另一个号码。

等到电话接通以后专心致志的梁安才意识到不对。

“梁安?”

吐字清晰的声音从电话扬声器里传来,梁安不可置信回头看向李炳的脸,见他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这里的地点。内容和梁安的要求几乎完全一致,也包括让电话对面的人赶到现场——只除了没有呼叫支援,还有接电话的人的身份。

梁安强行忍住了破口大骂的欲望,对着电话对面的人喊道:“江秋!把情况转达给邵梓,让他带人过来!”

“好。”

他也不是迟钝的人,来龙去脉一瞬间便在脑海中串联了起来。

这个李炳或许不是巡夜人中的激进分子,但和张银胜一样,恐怕早就和江卓这条线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也知道江秋是脱离其外的身份和地位。但他恐怕也是早已被抛在了体系外,或许这种情况源于李铭死前的授意,所以他才会对李铭的死反应更大——李铭之于他,恐怕和梁自衍之于张银胜是一个地位。

梁安胸腔起伏的幅度变大了些,几乎要有一口老血吐出来。今天自己可真是够有牌面的,竟然被用上了和宋荆同款的应对方法。

只是当时拿来限制宋荆的大概率是她的正义感和良知,而现在……

“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江卓却是心平气和,就像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状况发生,“你认为你会这么做,我能不知道?”

听到这种语气,梁安简直头皮发麻,在确认这句话对李炳而不是自己以后很快便想到了这个人的目的——显然,江卓能预料到这种状况,但他也不是不为此生气。

李炳的心脏几乎跳出了人耳隔着老远都能直接听见的湿啰音,但还是强自狠厉地憋出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江卓,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也该想得到会让身边人遭殃的吧?!”

“李炳,”江卓的声音很轻,“你想知道吗?”

李炳面露迷茫之色,但仿佛是被江卓诚恳到让人无法思考这是否是作伪的语气从某种程度上打动了,并没有质疑本来完全不存在的“他想知道”。

“什……么?”

“总会有一个理由的吧——当年她认为你是被陷害的无辜者,开始查你老板的账,到底是谁告诉她的‘证据一定能找到’?”

电话那端似乎停顿了一下,像是花了一段时间缓慢地在某个书库中翻找某段早已被埋进尘土的旧回忆,随后又接了一句话。

“究竟是谁让她相信:只要证明你被冤枉,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李炳的呼吸猛地乱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预兆,像被人死死攥住了心脏。他的嘴唇微微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答案,是没有人。”

江卓语气近乎温柔。

“她是个好人,一辈子没干过坏事,只是太过于相信你。”

风声掠过堆土区,一片碎纸在地上打着旋,很快沉寂在了地上。

“如果她没有去追寻你身上那份不存在的‘清白’,没有涉足那些她不该接触的东西……”江卓轻轻叹息,“她大概还在写那些你觉得没意思的散文。你后来应该没看过她的邮箱,《青春岁月》的编辑后来找了她几次,提了点建议,认为她太理想主义,但文笔很好。”

他说话说的多了,甚至显得有些老妈子般絮絮叨叨,很像是纯粹的关心与感慨,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去评价这有多么可惜。但梁安能察觉到其中似有若无的言外义——你看,我这样一个外人一个凶手,对她似乎都比你更关心呢!

此时此刻,李炳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眼神空洞得像要裂开。他的胸腔起伏愈发不规律,像连躯干带着腰股随时都会断成两半,碎成一地残渣碎屑。

——这根本就是转移矛盾的诡辩。没你杀人灭口,哪有人最后死成那样?

虽然心里这么吐槽,目睹了这一切的梁安帮忙按着伤口的手只是物理上定在原地,指节都有些发白,但没有开口说话让这命垂一线又被春风化雨般的描述造成了严重精神打击的伤患脱离苦海——这可不是因为被江卓感化,而是因为他说的每句话都足以在审讯室的内外被当成话题一般的“间接供述”。

有太多东西可以挖掘了。

梁安现在心理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这段该死的语音信息能保留下来……

对方显然比他更清楚这一点,但是却令熟悉他套路的人惊诧的毫无顾虑,甚至还在加码,和完全没有相关的顾虑一样。

“——这世界不会奖励天真的人。”江卓咬着字眼,“李炳,你爱说这句话对么?她显然没把这句话记好。起码,没把其中的道理联想在她的丈夫身上。”

这一刻——李炳终于空张着嘴,发出了声音。

不是哭,不是喊,而是一种极轻、极细、像破掉的风箱一样的剧烈喘息。他的整个身体原本就因为伤口的痛楚在轻微颤抖,现在更像摇摇欲坠的破楼,靠一根钉子撑着,在旋风中如糠筛般颤抖。

或许如果没有伤痛造成的高浓度激素分泌进行辅助,精神震撼不会达到这种地步。但无论如何,隔这通讯信号,江卓就这么凭借几句话把一个满心抗争的人变成了只会颤抖的木雕泥塑。

电话那头的“靡靡之音”点到而止,也随即安静下来,像是专门在画纸上留白,让这种情绪发酵。

良久,江卓仿佛功成身退般开口:“梁支队长,你看这热闹还好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旁的李炳已经完全目光涣散不发一言,似乎已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梁安抬头看向那外国人消失的方向,随时准备着接受下一波正面对抗的洗礼。

每当这种时候,他最害怕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

“我只是比较感慨你这种不加掩饰的冷血无情。”江卓轻笑,“开始我觉得这样不太对,但后来我想通了。如果一个人能表里如一,没有人情味但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对的、好的,那也是一桩好事,理论上算不上罪恶。”

江氏嘴炮没被基因临摹下来真是万幸。梁安疑心这是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并不为此动容,甚至没有任何反驳性质的回复。

“但是……”

来了,果然有个但是。

“刚才,你应该更注意约瑟夫消失前的走向。”江卓在电话中幽幽道。

还没等梁安震惊江卓竟然给自己提醒,或者怀疑这个人在哪里安装了隐藏摄像头来代替不存在的监控来观察到了自己——异变徒生!

一股混合着皮革与硝烟的浓烈体味毫无征兆地从梁安右后侧袭来!

他甚至来不及扭头,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粗壮如铁箍般的手臂已闪电般从阴影中探出,精准地锁向他的咽喉!梁安只觉得气管瞬间被巨力扼紧,眼前猛地爆开一片猩红血雾般的黑斑,窒息感如海啸般汹涌的淹没了意识!

? ?外国佬为什么有空换手套?因为这儿太能聊天了,外国佬听不懂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