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慕守成的注视，慕老爷子说：“那个孩子不会对小柳有这样的算计。”
平淡的语气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可慕守成却清楚这话是认真的。
“是……”他立刻就回答：“我不是说那个孩子会有什么算计，关于那个孩子我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我当然相信她是真心对待小柳，我只是怀疑秦玉，师父你知道的这是两码事！秦玉可不像那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秦玉一眼就能看出，我愿意相信那孩子对秦玉的算计毫不知情，可摆在面前的事实就是这样，秦玉借着那孩子和小柳的关系轻而易举就能搭上慕家这条线，那孩子只是被秦玉利用了。”
言辞间似乎这就是确凿的事实。
慕老爷子神情不惊，没有被这猜测之言掀起半分情绪，见他不想发表什么意见，慕守成便紧接着说：“我知道小柳已经和秦玉接触过，并且对秦玉评价很高，可你们有没有想过，秦玉她就是故意做给小柳看的？为的就是要降低小柳的戒心？小柳她毕竟太年轻了，跟秦玉那样的人打交道……”
话没说完，慕守成摇了摇头，不继续往下说，可他这意思十分明显，他认为秦玉骗过了慕柳。
这不是慕柳的问题，而是秦玉这个人心机太深。
各大家族的年轻一辈，慕柳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可那秦玉是什么人？那是自小就从各种计谋中长出来的，慕柳和她压根儿就不是同一个路子，这怎么去比较？
慕守成认为慕柳在秦玉面前太过稚嫩，容易陷入圈套。
听到这儿慕老爷子神色终于有变化，他打断了慕守成的话：“你先前轻看了秦玉，现在又轻看了小柳，你是看着小柳长大的，她真有这样不堪重任？”
这些所谓的疑点，明明早已查证过，这时候再提起来，只怕不是真的为这些问题忧心。
似乎不想再听慕守成说下去，慕老爷子口中的提问没停下来。
“你扪心自问，秦玉同你合作，究竟是像你说的那样利用了小柳，还是想和小柳友好相处？这次谈合作，你只认为你吃了亏，可秦玉那边又何尝不是让了利？你觉得秦玉若是不收手，你和她去较量一场，结果会比现在更好吗？你主动对秦玉提出合作，这其中的利与弊你应该早已经自己计算过，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反倒想要找些借口将合作推翻？”
慕守成哑然。
他并非是这个意思，他没有想毁约，他只是不能完全相信秦玉，他只是……只是……
慕老爷子轻叹：“我知道你是不甘心，可就像你刚刚说的，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选择……”
话音稍顿，随后又响起：“秦玉这个人不简单，要是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了，到时候难以收场的人不见得会是她。”
是提醒慕守成不可冲动行事，也是劝诫。
有些话并不在于说多少，而在于能不能让当事人思考进而想通。
慕守成冷静下来，垂着头久久不言，他内心在挣扎，也在权衡。
慕老爷子也不再说话，书房就这样陷入安静之中。
直到杯中的茶水散去热度，凉透了。
慕守成才有了动作，换了新的茶水。
到这时慕老爷子才又说话。
“谭氏的谭总，你很久没和他见面了吧？”
慕守成点头。
他与谭家平素往来并不多，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他也曾几番对谭家动过心思，可惜总是没谈好。
秦玉在花城初露头之时便是从谭家那边开始，后来更是直接将谭家收入麾下。
慕守成从来就没想过要坐山观火眼看着谭家被吞并，对于整个花城来说秦家毕竟是外来者，花城本土这边理应是要共同应对的，唇亡齿寒这从不是一句虚言。慕守成自然不会不顾大局，就算谭家不能为他所用，他也不愿看外来的一股新势力在此处插下一根钉子，何况他还盘算着帮谭家解决了危机之后与谭家的来往比起以往会有变化。
有这样想法的并不只是慕守成一人，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势力，都盘算着是否能从这场纷争中得到些什么。
一开始大家也没有这样的想法，纷争初起之时没人将秦玉放在眼中，只把这事当成一件笑谈，后来时间长了些，眼看那外来者竟不见落于下风，这才有人愿去意正眼分析这外来势力，才有了从中获益的想法。
但即便是动了心思，大家并不是立即就对谭家出手相帮，毕竟那时候的谭家对危机应对有余，而且这只是谭家一家的事情，其他任何一个家族都不被牵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