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间,青石台上已经聚集了三十余人,远多于撼山王姚森所言之数。
可奇怪的是,撼山王并未开口阻拦,而是默默的看着下面越发混乱的局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云奕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发现登台中有好些人,虽是从人群中来的,却也是修为牢固之辈,更重要的是——面熟,之前的考验,他们必然出现过。
“是谁家门客?还是…”云奕心中冷笑。
这些人刻意收敛气息,混在寻常其中,看来是打算扮猪吃虎。
他视线下意识瞥向外场,可惜不见不听的踪迹,否则定然让他多多关注这几人。
撼山王姚森终于动了。
“本王可是说过的,再有双手之数即可,现在可是太多了。”
此言一出,台上噤声,台下哗然,看客们踮脚翘首,口哨声与私语声交织成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没人发号施令,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
或许是左侧那青衫客指尖凝起的寒芒,或许是右侧壮汉紧握的铁拳,三十余人骤然如炸窝的蜂群,乱作一团。
起初不过是拳脚相向,肘撞膝顶间还留着三分余地,骨裂声与闷哼声混在一处。
可当不知哪位修士急红了眼,喷出一团人头大的火球,这场争斗便彻底失了分寸。
赤红色火球擦着一名灰袍人的肩头飞过,点燃了他背后的行囊,火星四溅间,那修士怒吼着祭出三柄冰锥,寒光直刺火球来路。
“嘭!” 冰火相撞的瞬间,白雾蒸腾如浪,裹挟着细碎的冰碴与火星横扫擂台。
这声爆响成了混战的号角,风刃如青色闪电割裂空气,碎石在修士灵力催动下化作呼啸的弹丸,甚至有人扯出腰间铜擦,震荡间竟形成肉眼可见的音波涟漪,将近身的两名对手震得口鼻溢血。
姚森站在高台边,玄色王袍在紊乱的灵力气流中纹丝不动。
他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扶手,目光扫过擂台时,几名试图窜向台边的修士竟如遭重锤,硬生生被无形的气场压得跪倒在地,口鼻喷血。
台下看客惊呼出声,方才察觉这撼山王虽未下场,精神力却早已笼罩全场,如同俯瞰蚁群的巨兽。
“不对,撼山王的气势并不像高修,这是为何?”云奕看得真切,却弄不清楚为何。
擂台中央已是一片炼狱景象。
一名修士刚凝聚出土墙防御,便被三道风刃劈得土崩瓦解,飞溅的泥块中夹杂着他断裂的指骨。
另两人缠斗间灵力失控,周身泛起刺眼的灵光,轰然自爆后留下满地焦黑的碎肉与扭曲的法器残片。
更有甚者驱使着毒虫蛊虫,金色蛊虫如流萤穿梭,所过之处皮肤瞬间溃烂,惨叫声穿透了法术碰撞的轰鸣。
冰锥撞上火球炸开漫天水雾,风刃劈碎碎石引发连锁崩塌,青石台的地面早已被狂暴的灵力留下了痕迹。
三十余人在方寸之间厮杀,有人悍不畏死以命相搏,有人投机取巧专捡残血下手,还有人妄图借着混乱溜之大吉。
青石台将所有的法术都囊括其中,哪怕是距离最近的候选者,也没有受到半分波及。
“有趣。”
王音轻吐,如惊雷滚过。
正在缠斗的修士们动作骤然一滞,体内灵力竟瞬间紊乱。
姚森缓缓起身,身形未动,一股磅礴如山岳的威压已席卷全场,漫天飞舞的法术瞬间凝滞,火球风刃在半空定格,随后化作点点灵光消散。
台上幸存的十余人僵在原地,冷汗浸透衣袍,望着高台上那道玄色身影,面带凝重。
台下的喧哗也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与撼山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对视。
看着这些人疲惫的样子,撼山王姚森并没有打算让他们歇息。
“继续吧。”
眼看避无可避,一名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快步向前。
“在下清河崔氏,崔天逸,请!”
直到此刻,众人才惊觉,崔天逸挑了个候选者中,剩余数量不多的武夫。
尽管胜利以后,也保不齐还成为其他人的目标,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这种选择的消耗是最少的,更是给自己争取了恢复的时间。
崔天逸话音刚落,铁塔般的身影从桌案后站了起来,那武夫看上去四十有余,鬓间些许白发,赤着臂膀,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刀疤,双拳一握,宛如两碗砂锅。
“青州石茂。” 武夫声如洪钟,双手抱拳时,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世家子倒是精明,可惜你挑错了人,比斗不可动用灵气。”
崔天逸青衫猎猎,指尖凝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灵气也悄然散去。
“石兄见谅,小弟不过想省些力气罢了。” 他说话间足尖轻点,身形已飘至台中央,与石茂相距丈许。
其余九人迅速退至青石台下,他们可不想平白被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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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灵气的加持,局势并非一边倒,崔天逸与石茂一时间斗得难解难分,云奕也猜不到会是怎样的结果。
“你怎么看?”观台之上,黑袍瞅了一眼身旁的邵阳昊,这位可是当今武夫之路的顶尖,眼力自然与常人不同。
邵阳昊依旧是那副困意十足的状态,手掌托着下巴。
“这石茂一身筋骨打磨的很不错,单纯以修行者的强度来看,都有五骨境圆满了,已是凡胎极限,石茂这一身硬功,怕是打熬了二十载不止。”
“可惜啊,气血虽盛却未能贯通三焦,就像烧红的铁坯缺了淬火,少了临门一脚的通透。”
“那清河崔天逸毕竟世家出身,手段亦是不俗,应对起来绰绰有余。”
“如果石茂能迈过这道坎儿,气血升腾,短时间内可以击败崔天逸,若是一直这么耗下去,石茂必败。”
场中劲风骤起,石茂铁拳裹挟着破空之声砸向崔天逸面门,骨骼碰撞声如擂鼓。
崔天逸足尖点地旋身避开,长剑划出道银弧,剑势刁钻如灵蛇,专挑石茂气血流转的薄弱处刺去。
“哪来的剑!”石茂心头一怒,竟忘了说兵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