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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群人看上去有些狼狈不堪——他们衣衫褴褛,布条般的衣物在风中飘荡,裸露的皮肤上沾满尘土和汗渍。

不少人因为之前的混乱撕破了衣衫,布片勉强挂在身上,露出瘦骨嶙峋的躯体。

他们中有人拖着疲惫的双腿,有人拄着树枝当拐杖,还有人背着破旧的包袱,里面装着所剩无几的家当。

远远望去,这支队伍就像是一群迁徙逃难的饥荒人群,散发着绝望与苦难的气息。

然而,正是这样一支看似不堪一击的队伍,当他们聚集在一起时,却形成了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数百人的脚步声在土路上回荡,扬起的尘土遮蔽了半边天空。

他们沉默地前行,偶尔传来的咳嗽声和婴儿的啼哭更添几分压抑感。

路过的商旅和村民远远望见这支队伍,便慌忙躲进路旁的树林或绕道而行。

镇上的茶馆急忙收起摆在门外的桌椅,农妇们抱起在田间的孩子躲进屋里。

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生怕惹上这群饥饿而绝望的人——谁知道在生存的压力下,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众人沿着官道,一路往东南方向赶路。

绿林寨周边没有城池,附近的村落镇子对他们很是眼熟,根本不可能作为落脚的地方。

云奕的目标很明确,沿着这条路,能够绕开雨州的森林,路过中州,直达云州。

灵剑山在云州中部,只要抵达云州,城池内就有很大概率遇见同门,到时候借用途遥剑一路飞回去就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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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距离雷州越来越远,空气中紧绷的杀伐之气明显消散了许多,路旁的草木和溪水看上去都要柔和许多。

最显着的变化莫过于沿途遇到的修行者——他们从最初充满敌意的目露凶光,手握兵刃随时准备厮杀的状态,逐渐变成了现在这般含蓄的提防。

虽然相遇时仍会下意识按住剑柄,但至少不再散发出咄咄逼人的杀气,有时甚至能点头致意后各走各路。

这样的环境变化对云奕和白龙而言不过是旅途中的寻常风景。

作为修行有成的修士,白龙步履轻盈,日行百里也不见疲态。

但对绿林寨的普通百姓来说,这十多天的连续赶路简直是场噩梦。

队伍中的老人拄着树枝磨破了手掌,青壮年们肩扛着全部家当,背脊被压得佝偻。

最令人揪心的是那些妇孺孩童——有限的几辆木车在坑洼的官道上颠簸前行,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孩子们轮流坐车的制度让每个孩子都只能获得短暂的休息,更多时候不得不迈着小腿追赶大人的步伐。

就是这样靠着相互扶持和轮流休息的原始方法,这支平民的队伍,硬是坚持行进了十多天。

烈日当空,炽热的阳光像熔化的金汁般倾泻而下,将官道两侧的野草烤得蔫头耷脑。

蝉鸣声在热浪中显得格外刺耳,连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绿林寨的队伍终于在一片稀疏的桦树林边停下,树影斑驳的地面立刻被疲惫的人群占满。

有人直接瘫倒在落叶上,有人忙着给哭闹的孩子擦汗,更多人掏出干硬的饼子就着水囊吞咽。

云奕独自站在树林边缘的阳光下,青灰色的衣袍在热风中纹丝不动。

他手搭剑柄眺望着远处连绵的青色山峦,那里有几缕炊烟笔直地升向天空。

忽然察觉身后窸窣的脚步声,他微微侧头,看见黄娟正攥着水袋走过来。

这个曾经飒爽的女子如今鬓发散乱,粗布衣衫上满是汗渍,却仍坚持把最后半袋清水递向他。

云奕摆摆手,倒不是不信任对方,只是不需要罢了。

黄娟收回水袋的手指紧了紧。

她望着远处陌生的山影,终于问出憋了许久的话

“前辈,我们…还要走多久?”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这个在方圆三百里内叱咤风云的女子,此刻才惊觉天地之大——当年被掳去山寨不过两日路程,而如今地图上那道弯曲的墨线,竟要穿过千里之外。

道长的目标在云州,那可是很远的地方,她心中难免忐忑。

“你们只要寻到可以扎根落脚的地方,便可以留下,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最终是要分别的。”

黄娟攥着水袋的手又紧了几分,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云奕就挪步走到另外的地方。

不听慵懒的趴在枝头,它本就不需要自己赶路,半梦半醒之间,就到了这儿,于是爬上树枝伸展四肢。

“那女娃娃怕是看上你了,想要跟着你。”

云奕清楚,这不过是一种慕强的心理,他没有搭腔,而是展开地图沉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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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撤军了?!”王学猛地从沙盘前直起身子,手中握着的令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帐外急促的马蹄声还未停歇,那斥候已单膝跪地,铠甲上还带着未干的露水。

“回禀将军,魏军今晨拔营,先锋部队已退至三十里外的黑泽之后。”斥候的声音因长途奔袭而略显嘶哑,却字字清晰。

王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纹饰,青铜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

他转身望向沙盘上插满红色小旗的魏军阵型,三日前他们还势如破竹,追赶己方大军。

“可有诈?”他喃喃自语,突然提高声调:“探马可曾发现伏兵?粮道可有异常?”

“禀将军,属下亲眼所见,魏军辎重先行,主力殿后,沿途焚烧营寨,确是撤军之象。”斥候顿了顿,“只是...”

“只是什么?”

“魏军撤退时,中军大纛始终未动,直到最后才撤。而且...”斥候压低声音,“他们的阵型太过整齐,不似溃退。”

王学突然觉得喉头发紧。

帐外初夏的风卷着一股发霉的气味拍打着营帐,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想起今日接到的密报——魏国南境云州似乎出了变故,加之唯一的异姓王武威王在雷州起兵,看样子魏帝要自顾不暇了。

“让左将军亲自带人再探!”他猛地拍案而起,“传令各营加强戒备,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营!”

见斥候离开,他又小声的在一身重甲的右将军身前低语。

“你带人去扫一遍他们扎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