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也许是觉得好笑,也许是怒极生笑,管家站起身来,冷笑着一连吐出三个“好”字。
他一时间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枚指针,会指向失败者。
会指向,他曾经避之不及,甚至主动丢弃一部分而衍生出的造物。
他明确记得,这个造物中,并没有爱情的种子。
难道是丢弃的过程中,出了什么纰漏吗?
阴差阳错之下,造成了这样的结局?
如果水之月还活着,那枚永远指引爱情的指针,不会出现。
因为没有爱情了,爱情已经不存在了,已经被他…亲手丢弃了。
本该是这样的。
占据了管家壳子的“恋人”,迷迷糊糊地想。
只是为什么,他会感到如此心痛?会感到如此遗憾?会感到如此悔恨?会感到如此…嫉妒?
他以为,在时间的历练中,他已经变得心如止水。
但是一下子这么多种强烈的情绪自心底涌出,他还是感觉到了…情难自抑。
这可是真实的水之月,在另一个世界,在他出生的世界,他曾经的挚爱。
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并不想跟她再有什么瓜葛,他知道,水之月现在很好,他的贸然出现,只会打破她现在平静的生活。
等到一切都完美结束,当他的理想国最终实现,到那时,将会是他和她的完美开始。
曾经她为他的理想而死,现在,他决定在一切尘埃落定后,重新回归那个他尘封已久的身份。
她不再需要有任何牺牲,他会做好一切后再去见她。
而现在,他的挚爱,投向了他的分身的怀抱。
准确地说,他的分身,投入了他的挚爱的…怀抱。
“恋人”的瞳孔中,映着紧紧相拥的两人,此刻无论是阿坤,还是节制,甚至是“世界”,在他眼里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他只能看到在相拥的两人。
那本该是他的,本该是他的,本该是他的才对!
无名的嫉妒之火,仿若点燃了野草,一瞬间熔断了“恋人”的理智。
“今天是情人节呢。”
他盯着两人,喃喃自语,“你们是不是也想过情人节?”
金发女孩笑得温柔,她看向矮个子少年 眼中仿佛有星光闪烁,“对呀,阿侯,今天是情人节呢,我想吃你给我做的抹茶蛋糕。”
“金小姐,我可以给你做呢。”
披着管家外衣的“恋人”说道,“我非常擅长做抹茶蛋糕呢。”
“啊?原来是这样吗?那就有劳大人帮我们做蛋糕了,没想到大人你原来这么善良。”
原本有些苦恼的矮个子少年直接感谢道。
“金小姐,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过情人节了,可不可以陪我过一个?”
听到这种不合理的要求,金发少女显得有些生气,“阿侯,他真的好没有礼貌,我们走!”
她拉起矮个子少年,就要离开。
矮个子少年却是站在原地,神色莫名,“水之月,没关系的,毕竟也是我曾经的上司,他也是孤独多年,你陪他过一个情人节,我不会介意。”
金发女孩面上有些不可置信,看起来很是伤心。
“阿侯,你……”
“如果你不爱她,就不要接受她的好意后,再践踏她!”
“你直接拒绝就好了。”
“恋人”咬牙,无名的愤怒,让他难以自制,听到这种话,比他自己被骂,比曾经被节制骂,还让他难受。
那可是他的挚爱,那可是他的挚爱!
“哦~这样啊,大人,我以为您会喜欢。”
矮个子少年笑得有点无辜。
“请你注意言辞,不要用这种语气对阿侯说话,否则的话,我是不会陪你过情人节的。”
金发少女看向“恋人”,神色冰冷。
“恋人”哑然,许久,他才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一句话来,“亲爱的,如果我说,我就是封侯呢?”
“开什么玩笑?!指针永远指引着爱情的方向,他留下的东西,不会骗我。”
不一样,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少女似乎已经被一个指针困住了,被过去的他,过去的封侯困住了。
她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变了很多。
指针注定已经无法再度指向他,一时之间,他有些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哭。
只是指针所指引的,真的是正确的吗?
他看向眯眯笑着的矮个子少年,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变得让他感到羡慕到嫉妒。
即使矮个子少年曾经是他的一部分,他仍旧无法与自己和解,他仇视着、奴役着一个又一个的复制体,他于漫长时光之中等待的,不过是一个结局。
也许他的结局早已经注定,当他失去希望,抛弃爱情的时候。
现在的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爱,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了,只有最原始的嫉妒和占有欲在作祟。
“大人,您对我的恋人有非分之想,也没必要用这种蹩脚的理由吧?”
矮个子少年的话依旧不温不火,却永远在挑动着他的神经。
金发女孩温柔地笑着,“水之月将会永远追随着阿侯所在的方向。”
很熟悉的一句话。
“恋人”只是觉得莫名心痛,同时,那根紧绷的理智的弦,终究是断了。
突然,他低低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来,一团血色的雾气以极快的速度,被打入金发少女的身躯。
而下一刻,一根血色铁链自他的掌心之中径直蹿向矮个子少年所在的方向,下一刻,直接洞穿白色狼尾少年的…心口。
一击毙命。
紫色的天雷随即落下,将藏匿于管家身躯中的“恋人”劈中。
顷刻间,“恋人”魂飞魄散,永远消失。
金发少女依旧温柔笑着,她轻飘飘转了个身,便化作了“世界”的模样。
“世界”温和地笑着,对面前的血腥场景熟视无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他伸出掌心,掌心之中,是一粒泛着血色的药丸。
“‘恋人’确实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爱了,他想到的方法是用‘瘟疫’让挚爱也失去爱人的能力,爱是瘟疫,不爱其实也是瘟疫。”
矮个子少年似懂非懂,刚才一切发生的有点太快了,以至于他都要以为自己会被洞穿。
“瘟疫可以让爱变得不会爱,也可以让不会爱,变得会爱。”
“世界”说着,将手中的药丸,交给矮个子少年。
“你说你想知道那段尘封的记忆,为何如此执着于爱,为何无法体会到情绪,吃下它,就会有答案。”
“选择权在你,只是当你学会爱的时候——”
“世界”伸出手来,一张“恋人”牌,在他掌心之中浮现,“你就要成为‘恋人’。
“我相信,到那个时候,你会…比你的前任更出色,因为爱,本就应该更广阔。”
“世界”微微弯曲五指,“恋人”牌,便消失不见。
矮个子少年收起药丸,他看向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的狼尾少年,此刻鲜红的血已经染湿了他的白发,看起来异常狼狈。
“那么他呢?他就…真的死了吗?”
“世界”踏过血泊,一把抓起昏迷的节制,随意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恋人的攻击是致命的,他确实死了。”
“但是他必须死,不然的话,‘恋人’无法被彻底消灭,会给世界造成灾难。”
“因此,他的死亡是值得的。”
“世界”说完,便直接带着节制,一同消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