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融深吸一口气，迎向杨钦的目光，淡淡问道：“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然而，枉杀忠臣，陛下日后也难免会落得一个昏君的名声。”
昏君？
杨钦冷笑一声，淡淡问道：“萧融，你觉得，朕在这个龙椅上，还能再坐几天呢？”
“昏君的称号，跟朕似乎没有多少缘分了吧。”
萧融挺起胸膛，朗声问道：“既然大楚国早晚都要败给燕州，陛下又何必非要杀微臣呢？”
“再说，那个秘密并非是微臣泄露出去的。”
杨钦哪里肯信，冷笑一声：“世间知道此事的人，只有朕与你。”
“若不是你邪泄露出去的，难道会是朕逢人便说？”
萧融淡淡说道：“陛下，若此事是微臣泄露出去，微臣会再回江城领死吗？”
这一点，确实也是杨钦想不通的地方。
可是，除了萧融之外，不可能会有第三人知道消息。
当年那些人，早就已经投胎过了。
杨钦冷哼一声，他并不相信萧融的任何解释。
萧融见状，继续说道：“陛下可曾想过，是不是当年那些人中，有人留下了 什么纸质的东西，突然被人得到？”
这种情况嘛，倒也是有可能的。
可惜，杨钦也不愿意去相信。
反正，这一次杨钦是铁了心地想要萧融的性命。
杨钦淡淡说道：“萧融，既然你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你自尽了吧。”
“或许，朕会饶过你的家人。”
萧融又惊又怒：“陛下，难道你忘了当年微臣是如何帮你入主东宫了吗？”
“若非是微臣倾力相助，陛下又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当上太子，成为如今的皇上呢？”
“且不说这个秘密并非是微臣泄露出去的，就算是微臣泄露的，也不会罪至于死吧。”
“陛下若真是这样做，岂非是寒了楚人之心，朝廷之心啊。”
反正，楚风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杨钦不在乎萧融说出当年的秘密。
杨钦冷笑一声：“怎么，你这做臣子的，帮了朕的忙，朕就不能治罪于你了？”
萧融淡淡说道：“微臣可没有这样说。”
“只是，微臣若是有罪，微臣甘愿领死。”
“但微臣并没有罪，陛下非要用莫须有的罪名处死微臣，微臣不服。”
“陛下莫要忘了，微臣还有一个侄女，名叫萧月琴。”
萧月琴？
杨钦大怒：“萧融，你敢要挟朕？”
萧融微微扬首，冷冷说道：“微臣不敢。”
“朕看你是敢得很。”
萧融冷哼一声：“陛下既然非要这么想，微臣也左右不了陛下的想法。”
“只是，陛下莫要忘了，大楚国将亡，陛下早晚都是燕州的俘虏。”
“而微臣的侄女萧月琴，是燕王府第一侧妃，地位仅在司徒倩之下。”
“嘿，陛下杀了微臣，微臣的侄女岂能会不替微臣报仇呢？”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萧融也是无所顾忌了，只要能保命就行。
杨钦怒吼一声：“萧融，你这是找死。”
萧融毫不示弱，冷笑一声：“陛下，你的薄情，微臣早就知道，所以微臣早有准备。”
“在月琴出嫁之时，微臣曾经给了她一个盒子，上了锁。”
“微臣告诉她，若是微臣被陛下所害，就让她打开盒子，请燕王殿下替微臣报仇。”
“那个盒子里，全都是证据。”
“陛下陷害前太子杨铮的证据，陛下杀害独孤氏的证据，以及陛下偷换婴儿的证据。”
杨钦又惊又怒：“萧融，你竟然阴朕？”
萧融淡淡说道：“陛下，微臣并非是要阴陛下，只是给自己一道免死金牌而已。”
“陛下若非是一定要杀了微臣，微臣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将这事告诉陛下。”
杨钦怒声道：“你怎知，萧月琴不会提前打开盒子，看到那些证据。”
“萧月琴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之后，岂能不告诉杨枫。”
“朕明白了，这个消息一定是杨枫派人散播的。”
“但是，因为你给了萧月琴那个盒子，杨枫才会散播这个消息，等于是你萧融将此事散播出去，足以死罪了。”
萧融冷笑一声：“陛下太小看我萧家之人了。”
“我萧家的家训中有一条，应人之事，宁死亦从。”
“意思是说，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哪怕是为此要付出自己的性命。”
“所以，只要微臣不死，月琴绝对不敢打开那个盒子。”
其实，什么盒子，根本不存在的，是萧融杜撰出来的，用以保命。
准确说，萧融的这个办法着实是很高明的。
萧融对杨钦太了解了，他深知杨钦多疑的性格，绝不敢轻易犯险。
万一，这事是真的，后果就实在是太严重了。
所以，萧融料定，杨钦一定不会再杀他了。
至于后续不再受到杨钦的重用，哪怕会是被罢了官，萧融已经不在乎了，能保命就是胜利。
可惜的是，萧融的计策很高明，但他却忽略了一点。
雒王杨铮已经死了。
杨钦当然怎么用阴谋诡计得到东宫之位，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独孤氏是死于杨钦之手，其实也不算是秘密了，至少杨枫已经知道了，或许只是证据不足。
至于偷换婴儿，杨枫不是杨钦亲子的秘密，如今已经在散播了。
所以，哪怕萧融真有那么一个盒子在萧月琴的手中，也无法阻止杨钦杀了他。
更不要说，萧融根本没有给过萧月琴这么一个盒子。
杨钦冷笑一声：“萧融，如果你保命的法子只是这么一个，那么朕会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今日，朕一定会要了你的性命，理由就是私通大吴国，意图割据自立。”
萧融又惊又怒：“杨钦，你若是真敢杀我，你的几个秘密就会全都守不住。”
杨钦仰天大笑：“萧融，你觉得，朕的这几个秘密，还能守得住吗？”
还能守得住吗？
萧融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豁然贯通了。
是啊，这三个秘密，几乎全都已经公开化了，还守什么守啊。
萧融刹那间就苍老了好几岁，鬓角的头发似乎全都白了。
这一次，似乎萧融已经是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