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的酒量自然不如季平安，这会脑袋有些眩晕，脚步有些虚浮，再加上雪天路滑，可谓一步一踉跄。
这还是在季平安搀扶着他的情况下。
他看了眼璀璨的夜灯，飘落的雪花，还有身边的季平安，先是笑了笑，但很快就视线模糊。
“平安呐。”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呵出来的热气瞬间成雾。
“嗯？”季平安认真看路，要是两个人摔上一跤，就闹大笑话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看到你这么优秀，季队和方医生一定都很欣慰。”
“那就好了！”季平安眨眨泛红的眼睛，“我真怕给他们丢脸呢！”
“怎么会，只要平平安安，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告慰。”
“我知道。”季平安话锋一转，“不说这个，你住哪儿啊？”
“快了快了，过了前面红绿灯，再过两个灯就到了。”
“那还好。”他们已经快要走到第一个红绿灯跟前了。
张俊抿唇笑笑，有季平安在身边，自己好像不再是那个孤魂野鬼。
路上车子还是蛮多的，因为有积雪，大家开得不快，五六十码的样子，也都保持了一定的车距。
但是，突然，嘭嘭嘭……
一辆又一辆的车子接连相撞。
整个十字路口顿时拥成一堆。
与此同时，车辆报警声、司机谩骂声响彻一片，甚至还有从唇枪舌剑发展成肢体冲突的。
总之，分把钟的时间，这个路口已经乱成一锅粥。
季平安、张俊二人瞠目结舌，然后立刻发现问题。
因为南北东西四个方向全是绿灯，一直不变。
张俊看看现场没有交警，立刻摸出手机，准备联系相关部门。
同时打算亲自下场维持秩序。
就在这时，看到一个瘦高男人推着婴儿车，迎面来到季平安的跟前。
季平安注意力全在十字路口，想着要不要临时充当一下交警和民警什么的，指挥一下交通，维持一下秩序。
可是张俊看到了什么？
那人丢下婴儿车潇洒离去。
婴儿车里灯光一闪一闪，还伴有滴滴声。
张俊不假思索，扑上前去。
果然里面躺着一只集束炸弹定时炸弹，倒计时还不到十秒。
“闪开！”他拿起炸弹扑到身下。
“不要。”看到炸弹的季平安目眦尽裂，奋力夺下，丢进围墙内侧的绿化带。
然后将张俊扑倒。
几乎同时，轰然巨响。
几棵碗口粗的松树被拦腰炸断。
逃出生天瘫坐在地的季平安、张俊都是脸色发白，头皮发麻。
毫无疑问，这是杀手。
张俊就要呼叫支援，却被季平安一把推开。
几乎同时，噗的一声，雪地上多了一个硕大弹孔。
雷明顿一拳砸在地上，对方如此警觉？
“狙击手！”另一边，季平安、张俊二人对视一眼，眼里全是骇然。
立刻找到一棵大树作为掩体。
又是炸弹，又是狙击手！
到底是谁？
到底又是要置谁于死地？
而且现场一片混乱，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平安，是我连累你了，我这就呼叫支援。”张俊拿出手机快速地说了几句。
他本能的认为杀手是冲他来的，毕竟他将许多毒贩送了进去。
“我看未必。”季平安摇头，要说扫毒，他在东南亚可是覆灭了一整个制毒工厂。
就在这时，程萧然打来电话，季平安赶紧接通：“萧然姐。”
“平安，快，找个地方躲起来，有人要杀你，交通混乱也是有人刻意为……”
季平安正听着，却被张俊猛地护在怀里。
“不要！”季平安本能想到什么。
下一刻。
噗呲——
一支箭穿透张俊胸膛。
“啊啊啊！”季平安怒吼连连，看向五十米外再次弯弓搭箭的男人，直接将手机丢了出去。
“幼稚。”朱洪麟上一秒还在讥笑，下一秒却应声而倒，最后的意识是：不可能思密达。
“张叔，张叔，你怎么样？”季平安扶着张俊，让他慢慢坐在地上，自己则是泪如雨下。
“我没……”张俊刚要说什么，却再次将季平安推开。
几乎同时，左腿、右胸各中一枪。
“不——”季平安狂吼。就要出去拼命。
张俊拉着他的裤腿，虚弱地哀求：“不要，平安不要，等待……支援。”
话音未落，警笛声响彻全城。
“救护车，救护车！”
季平安冲着一名刚来的交警大叫。
交警冲到跟前一看，惊呼道：“是张局。”立刻通过对讲大喊：“汇通十字，张局重伤，需要支援。”
雷明顿居高临下，看了眼涌上街头的无数警车，知道事不可为，恨恨地砸了楼顶一拳，下令撤离。
同棺木凉、史莱克按照既定路线离开，至于朱洪麟，他们谁也没管。
本来就是个临时组合，谁又愿意去管谁。
只是没想到，季平安这么难杀，他们此次行动可谓功败垂成。
“救护车还要多久！”季平安冲着交警喝问。
交警结巴道：“因为……因为多个路口交通瘫痪，所以……所以……”
“张叔！怎么办，怎么办？”季平安不住落泪，他动用一切办法，也止不住张俊狂飙的血。
一箭擦着心脏，一枪穿透肺叶，就连腿上那一枪，也打断了大动脉。
随着血液迸流，张俊的生机也在不断流失。
“平……平安不哭，你没事……没事就好。”
“快……快三十年，我终于，终于可以解脱了。”
“不要，我不要听。”季平安拼命摇头。
“无数个夜晚，只要我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季队为我挡枪的画面，对……不……起……”
张俊艰难的说出最后三个字，脸上满是疼惜与不舍，那只想要触摸季平安脸颊的手举到一半，最终无力垂落。
“不——”抱着张俊被鲜血染红的尸身，季平安嘶声狂吼。
“平安！”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何大友从警用摩托上下来，看了眼气绝身亡的张俊，痛苦地闭上眼睛，片刻后，还是用力拍拍季平安的肩膀。
这一刻，安慰没有任何意义。
他将自己掌握的情况和盘托出。
“现在整个城市交通还没完全恢复。”
“程萧然跟我通气，这些国际杀手，应该受雇于东南亚毒枭查猜。”
“他们首先制造交通混乱吸引注意，继而安排炸弹专家、狙击手、弓箭手先后对你行动。这是一个业务全面的国际杀手团伙。”
“如今全省安全部门，全市刑警、民警、武警，地方军分区乃至蜀宁战部全部行动起来。”
一言不发的季平安突然抬头。
何大友看到他脸庞刹那，心跳直接漏了一拍。
他看到季平安布满血丝的双眼。
他看到季平安鲜血淋漓的唇角。
“平安你……节哀。”何大友还是忍不住劝慰一句。
“这个带回去审，”他走到不省人事的朱洪麟跟前，一脚踩碎对方膝盖。
“阿西吧！”朱洪麟疼醒过来，又疼晕过去。
季平安捡起手机，发现竟然完好如初，只是有很多未接来电。他深吸一口气，看着何大友，语气平静：“帮我封锁所有出口，我要他们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