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些。”
叶离抬手,茶几上凭空出现一套茶具,他端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
虽然作为尊者,他不存着嗓子干的问题,但说完一大段话后喝点水,已经成了习惯。
听完他叙述的秘辛,纪潇湘的眸子颤动着:“所以说,这一切都在你们的预料之中?”
“是。”
“你们早就知道这一天,却为了一个可能,选择什么都不做,牺牲无辜平民、战士,乃至一位满心仁慈的尊者,这就是传承尊者吗!”
“这就是传承尊者。”叶离放下茶盏,棕色纹路从眉心延伸,转眼便布满了脸颊,像是面具,遮盖了他的容貌:“这灵纹,每一条都代表一个时代的嘱托。为了到达终点,我们可以容忍一切牺牲,包括我们自己。”
并不是有传承灵纹的尊者,便能称为传承尊者。
纪潇湘坐的端正,她死死盯着叶离:“那你们就不怕他回不来吗?那时,蓝星将因为这激进的策略而再无其他可能。”
她并不在乎叶离这个回答的重量,她也不在乎叶离口中所谓的世界命运。她始终是那个满心情爱的小女人,从不是也做不了心怀天下的大女主。
那质问,不过是在戳传承尊者们这一决定的痛点。
“平静的海面养不出优秀的水手。”收回灵纹,那波澜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叶离直视纪潇湘的目光:“而且,他的锚,在这里。”
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纪潇湘抬手摸了摸卡在发间的玉簪。
“是啊,他一定会回来!所以那之前,我会代替他行走在这大地上,守护他想守护的,见证他要见证的。”
自分离后,那坚定的神色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脸上,逐渐固化,就像...一张面具。
两女提着几大袋食材推开小院门,就看到叶离从房间出来,纪潇湘站在房檐上,说道:“我已经三阶了,等熟悉了新的力量,我要去海城基地。”
叶离站定,回头看她:“你知道萧泊晟为什么要把你送到这里吧?”
“知道。”点头,纪潇湘的表情不变。
学院在这里,上京要比海城安全的多,而且叶离也在,即使萧泊晟不在,她也不会缺少教导。
但她不打算乖乖听话。
“要队友还是单独行动?”
出乎意料的,叶离没有阻止她。
“都可以。”
“等第一批学员毕业了,你带几个吧。”
“好。”
简短对话后,叶离转身准备出门,看到进来的两女,他笑着摆摆手:“基地和学院还有事,我就不蹭这顿饭了,你们忙。”
“尊者慢走。”
“叫我叶叔就行,尊者什么的,太生分了。”
目送叶离的身影消失在小院外,两女对视,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一丝无语。
真正面对传承尊者代代积累的威严时,有几个人能将他们当普通长辈对待?
回过头,纪潇湘走上前来,伸手去接她们手里新鲜的食材:“今天我来做饭吧。”
云岚微愣,看着她平静的面容,抬手递出手里的食材,笑道:“好啊,我们可是一直听说你做饭很好吃,终于有机会尝一尝了。”
确实如除夕晚上分开时承诺过的那样,再相聚后,虽然两人每天都忙忙碌碌,但萧泊晟依然抽空,将他诞生至今短短两年半,有关他的一起,有她参与和没她参与的事,从自己的视角向她一一讲述过。
包括萧泊晟还是无忧无虑的一阶时,江城其他灵术师有意无意的去他家蹭饭这种小事。
听她这么说,平静的表情有些许松动,纪潇湘露出一丝笑意:“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已,小泊的厨艺可比我好多了。”
她这么说,云岚心头一跳。
这个关头,她要极力避免的,就是在纪潇湘面前提到萧泊晟有关的事情,避免刺激纪潇湘本就脆弱的神经。
不过转头看到她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云岚放松下来,这才注意到,她说这句话时,本身就是非常轻松的状态。
跟在纪潇湘身后,云岚和司渺渺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里的惊讶。
‘岩尊者跟潇湘说什么了,她怎么忽然就看上去放松了很多?’
‘我和潇湘没见过几次,和岩尊者更是从没接触过,在这就是增加人气的,怎么可能知道!’
‘老哥可是岩尊者的学生啊,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你就没八卦一下?’
‘.........我忘了。’
‘啧,爱情果然会让人变得愚蠢。’
‘......’
短暂的对话结束,三女走进厨房,云岚和司渺渺忙碌半晌后,略带迷茫的退了出来,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司渺渺开口道:“这感觉有些熟悉。”
“肯定熟悉啊。”打开电视,云岚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当时我们去萧子家蹭......团建不就是这副场景,老哥他们几个聚在房间,打牌的打牌,看他那些手稿笔记的看手稿笔记,我们几个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也就江唯能在厨房呆着,帮忙洗个菜啥的。”
“张正义干啥去了?”
司渺渺忽然问,云岚手上一顿,点开一个新闻节目,随口道:“在学院带学生,怎么了?”
“就问一下同事的近况。”
“那么多人,干嘛就问他一个。”
“和你哥谈恋爱让我变愚蠢了。”
“......”
电视上画面的短暂加载结束,新闻开始播放。
“当时的直播画面里,我们能看到他是被那触手卷进了未知的世界,但直到现在四个小时过去了,海城基地方面对此仍未给出回应。
可以看到,基地中的民众都已走出避难所,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基地分配的住处,而是静坐在街道上。通过刚刚的采访,我们知道,他们是在祈愿,外在刚刚那场大灾中护佑他们的‘神明’祈求平安。
这场活动没有人组织,但他们就这样,同时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看着画面里街道上密密麻麻静坐的人影,云岚有些烦躁的按动遥控器。
“有星瞳的绝对冷静在,只要萧子想,理性压制感性是再轻松不过的事,但他还是放任感性占据选择的主导,总是做出一个又一个莽撞而冲动的决定,就因为那莫名其妙的责任心!”
电视换了个节目,依旧是新闻,是官方对这场全球战争情况的报告。
司渺渺看着不断闪过的数据和画面,应道:“所以他是我们身边的萧泊晟,而不是高悬天际的星辰。”
这顿饭做的很丰盛,五菜一汤,三人围坐在一起,安静吃饭。
想起下午回来时的情形,云岚开口:“潇湘, 你打算去海城基地吗?”
“嗯。”放下碗,点点头,纪潇湘答道:“按最新的灵术师管理方法,三阶可以参与战斗,我要去战斗里磨练一下,就像小泊当初一样。”
司渺渺认同道:“确实,在战斗里提升才是最快的。”
“打算什么时候走?”
“过段时间,等掌握涡旋和灵气爆。”
“好。”顿了顿,云岚又叮嘱道:“注意安全,那只影族似乎能随意打开空间裂缝,情况不对就走,不要像个傻子一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人的本质是趋利避害,只有神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纪潇湘低声喃喃,云岚没听清,奇怪道:“什么?”
女孩轻轻笑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