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扬转身欲走,电梯门伸出一只枯瘦干瘪的大手。
“对了,肖总,不知道明天你是否有空?”
肖扬见施大恒又从电梯走出来,心中疑惑。
“嗯?”
施大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明天源城法院有一场公开庭审,不知肖总你有没有兴趣旁听,我可以给你弄到一个名额。”
源城?
鹏城距离源城接近三百公里,去源城?
“法院庭审?”
似乎看出肖扬的疑惑,施大恒也不卖关子。
“何守方,顾雨。明天在源城法院第一次开庭,公开审理....”
“去!当然要去,我这辈子最痛恨罪恶,一定要亲眼见证罪犯被审判的过程!”
.... ....
源城中级法院,法庭庭审。
“带被告人上庭!”
当金属手铐碰撞的声响在走廊回荡,何守方望着顾雨被带进庭审现场的身影,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两个多月的铁窗生涯在他脸上刻下了深刻的印记,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灰白交杂,像是被霜雪浸染,曾经意气风发的企业家形象荡然无存。
而顾雨,曾经如娇艳玫瑰般的女人,如今秀发被剪得参差不齐,眼神中满是疲惫与决绝。
肖扬坐在陪审席,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其实从利益角度来说,肖扬与何守方是存在着一些冲突,但不至于要把人逼到进去的地步。之所以配合项青山,不过是向他纳投名状罢了。
“审判长,被告犯罪事实清楚,证据充足,请合议庭审议。我的发言完毕,谢谢!”
公诉人的总结发言将肖扬的思绪拉了回来。
审判长看向被告律师:“被告 ,公诉人陈述的案件事实的陈述和说明是否属实?”
何守方却没有让律师参与辩论环节,亲自下场。高声沉稳道:
“审判长 ,不属实!我从未有过任何犯过任何一条检方所指控的罪名 ,自我踏上社会,从最底层做起,一路摸爬滚打,到现在已经数十年,一直兢兢业业努力拼搏至今 ,我一直以一个优秀企业家的要求严格要求自己,始终秉持着诚信经营、合法合规的原则。在创业过程,奋斗前行之中,难免有意或者无意之间得罪一些人...”
“被告!请不要陈述与本案无关的话,现就原告提出的证据拿出你的证据...”
在庭审中,律师常常请求合议庭允许他事先调查过的有利于自己的证人出庭作证,但由于种种原因,证人有时会改变自己已向律师提供的真实证言,或含糊其辞,或作虚假陈述。如果证人的证词很关键,无疑将会影响到案件的判决结果。
“审判长,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公诉方的证人与我存在商业纠纷,他们举报的根本就是构陷,我有合理怀疑这是蓄意报复,不宜作为证人提供证人证言...”
“被告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检方的证人与曾经存在纠纷?”
“审判长,马东先生曾经是我公司材料供应商,因为提供的材料多次检查不合格,被我勒令清退,多年以来一直怀恨在心,屡屡骚扰我...”
“检方,被告所诉是否属实?”
“审判长,被告所诉属实,但与本案并无直接关联...”
一次的开庭并不能马上判决,什么“死刑,立即执行!”那是证据确凿,多次审理并且提交最高院核准。亦或是纯属电视演绎,而且今天检方控告的范围主要是商业犯罪,还有刑事犯罪要择期再开庭。
庭审辩论环节结束。
就今天庭审的结果是怎么样,那还要等核准。不过这并不重要,这些对检方来说只是开胃小菜,对何守方跟顾雨背负的其他更加严重的指控罪名来说,那更是不痛不痒。
在判决没下来之前,所有嫌疑人都在看守所等待判决,何守方和顾雨分别被法警押送出庭,即将返回看守所。
男女之间看守是分开的,同案犯也是分开羁押的,目的就是防止串供。
这是两人两个多月来第一次见面。
或许是担心影响庭审辩论的环节,在庭审现场,顾雨没有像何守方一样亲自下场,一直沉默不语,所有问题都委托诉讼律师,并且在现场一直对何守方传递的眼神视而不见。
即将分别,直到走出大门的一瞬间,顾雨转头看向从另一道大门即将踏出的何守方,何守方似乎有所感应,同时侧头望向顾雨。
两人的发型都发生了改变。
改变的不止发型。何守方的双鬓发白,顾雨秀发被剪断,娇媚容颜变得憔悴。
顾雨使了个眼神。
何守方轻轻点点头。
“看什么看!赶紧上车,上车!”
法警的催促声打断了何守方的思绪。
何守方被推进囚车时,瞥见车窗外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 是施大恒。
施大恒倚在黑色商务车旁,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打火机,火苗在他指尖忽明忽暗,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何守方心中一凛,突然意识到,这场看似普通的商业犯罪庭审,或许只是更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难道这一切不是项青山筹划,而是自己这个曾经的搭档所布局?
何守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突然想起,在进京找项青山谈合作的前一周,顾雨曾神色慌张地提醒他要小心施大恒。
当时他并未在意,如今想来,顾雨或许早就察觉到了什么。
肖扬看着何守方坐进囚车,渐渐远去,走向施大恒那辆黑色奔驰商务车。
“什么感觉?”
听到肖扬的话,施大恒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笑容。
“这句话应该不是应该我问你么?他们好像是你送进去的!肖总!”
我顶多是个辅助,送他们进去的另有其人!
肖扬知道自己要将这口锅背定了,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凉意,顾雨被押进囚车,坐在车窗边死死盯着肖扬的脸庞,似乎随时想冲下车撕破肖扬那张脸!
“顾雨那边有动静吗?”
施大恒瞧见顾雨眼里的恨意,发出一阵轻笑:“她在看守所拒绝见任何人,包括她的律师。但有狱警说,她每天都在纸上写写画画,像是在整理什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