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之上,代表西方白虎奎宿的区域,一颗原本黯淡无光、几近于湮灭的星辰,在亿万金色丝线掠过时,极其微弱地、挣扎着闪烁了一下!
那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源自亘古星空的桀骜与凶戾!
“西方奎宿!奎木狼!”
太白金星失声惊呼,眼珠子瞬间瞪圆,激动道:“感应到了,虽然极其微弱……但确实在人间!”
他枯瘦的手指在悬浮屏幕上疯狂划动,调取着天网与城隍庙香火构建的庞大信息网络。
无数数据流瀑布般冲刷而下,地理坐标、人口信息、异常能量波动记录……
最终,一个刺眼的红色光点被迅速定位、放大!
屏幕画面瞬间切换。
画面里光线昏暗污浊,但显然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陈默与太白金星的目光落在画面之上……
……
与此同时。
一处巨大的地下拳赛举办地,宽阔的场地中间,用简陋铁笼围起一个方形拳台。
刺目的聚光灯打在台上,两个只穿着短裤、浑身汗水和血污的壮汉正在铁笼中亡命搏杀……
没有规则,只有最原始的暴力与血腥!
拳头砸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伴随着骨头错位的脆响和野兽般的嘶吼。
台下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挥舞着手中的钞票或酒瓶,一个个亢奋不已,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叫:
“打死他!”
“上啊!废物!”
“老子全押黑熊了!”
而在拳台边缘,一个与这疯狂血腥格格不入的身影,正佝偻着靠在冰冷的铁笼柱上。
那是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背心和破旧工装裤。
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肌肉虬结,却覆盖着不少的青紫淤痕和尚未愈合的伤口。
他头发油腻,乱糟糟地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刚硬却写满颓废的下巴。
他手里死死攥着一个廉价的酒瓶,酒水所剩不多,浓烈到刺鼻的劣质白酒气息扑面而来。
城隍庙静室之中。
“奎宿奎木狼……西方白虎第一宿,主杀伐,掌兵戈,曾统天兵十万,威震星河……”
太白金星指着屏幕里那个麻木灌酒的颓废身影,道:“陛下,奎木狼星宿,竟……竟沦落至此?在凡尘污秽之地,为了些许臭钱……挨揍换酒钱?”
他感觉自己又快绷不住了。
好歹也是转世仙家啊!
怎么一个混的比一个惨?
“这是他们要经历的劫难……”陈默平静道,默默地关注着。
……
地下黑拳馆。
拳台上被称为“黑熊”的巨汉一记凶狠的摆拳,将对手打得踉跄撞在铁笼上,口鼻喷血。
裁判粗暴地拉开黑熊,宣布胜利。
黑熊举起双臂,狰狞地咆哮着,享受着台下的狂热欢呼。
这时,一个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子的光头胖子,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挤开人群,朝着拳台边缘走了过去。
他是这里的老板,人称“肥龙”。
肥龙走到那颓废的高大男人面前,用肥厚的手掌拍打着对方的脸颊,唾沫横飞:“喂!李奎!死了没?”
“没死就滚上去,今晚压轴,‘疯狗’点名要撕碎你这块烂肉!”
“嘿嘿,赔率可高了,你小子争点气,多撑两回合,好让老子多赚点!”
他身后的打手哄笑起来,眼神充满轻蔑。
李奎面无表情,也不说话,机械式地仰起头,将瓶子里最后一点酒水狠狠地灌进喉咙。
“妈的,烂泥扶不上墙!”
老板肥龙嫌恶地啐了一口,对旁边一个马仔使了个眼色。
那马仔立刻粗暴地拽开铁笼的小门,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李奎踉跄着推进了血腥味浓得化不开的拳台中央!
聚光灯瞬间聚焦在李奎身上,将他佝偻的身影和麻木的面容暴露无遗。
台下爆发出更大的嘘声和嘲笑。
“李奎?我看叫‘李龟’吧!缩头乌龟!”
“这烂酒鬼还敢上台?疯狗三拳就能把他屎打出来!”
“押疯狗!全押!稳赚!”
铁笼另一侧的门打开,一个精瘦如钢条、眼神疯狂嗜血的青年跃了进来。
他脖子上挂着狗链装饰,正是绰号“疯狗”的拳手。
他死死盯着李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仿佛真的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疯犬。
刺耳的铃声敲响!
“嗷!”
拳赛开始,疯狗猛地狂吼一声,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凶风直扑李奎!一记刁钻狠辣的刺拳,撕裂空气,直捣李奎毫无防护的肋下!
砰!
沉闷的击打声响起。
李奎身体猛地一弓,脸上肌肉因剧痛抽搐了一下,但脚下只是微微晃了晃,并没有倒下。
他依旧半垂着头,眼神涣散,仿佛刚才那记足以让普通人瞬间休克的拳头,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咦?”
台下的哄笑和嘘声稍稍一滞。
疯狗眼中凶光更盛,被李奎的无视彻底激怒。
他不再试探,狂风暴雨般的组合拳倾泻而出,拳头如同铁锤,雨点般砸在李奎的头部,躯干!
砰!
砰!砰~
密集而沉重的击打声在铁笼内回荡,如同擂在战鼓上。
李奎被打得左摇右晃,脚步踉跄,鲜血很快从他破裂的眉骨,嘴角渗出,在聚光灯下显得格外刺目。
他始终没有格挡,没有反击,只是被动地承受着,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沙袋。
只有那双隐藏在乱发后的眼睛,偶尔在剧痛刺激下,会极其短暂地闪过一丝暴戾与屈辱。
但瞬间又被更深的麻木和酒精的浑浊所淹没。
“废物!还手啊!”
“妈的,退钱!这他妈是挨打表演吗?”
“疯狗!撕碎他!”
台下的咒骂声浪越来越高。
肥龙在台下叼着雪茄,满意地看着一边倒的‘表演’。
他扭头对着旁边下注的狗腿子低声道:“赔率再调高点,引那帮傻子多押点李奎撑过三回合,嘿嘿,这烂酒鬼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抗揍!”
疯狗被刺激到了,果断再次挥拳……
……
城隍庙静室。
太白金星看着屏幕上那单方面被殴打的景象,气得身体狂抖,捶胸顿足。
这些仙家,就没一个让他省心的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堂堂奎宿星君,统御白虎煞兵,掌西方杀伐权柄……如今竟……竟被凡间蝼蚁如此侮辱,这……这简直是亵渎!是仙庭之耻!”
太白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陈默的目光却依旧沉静,深邃的眼眸仿佛穿透了屏幕,落在了那个麻木的高大身影上。
仿佛直接看到了李奎的灵魂……
“凡尘磨砺,亦为劫数,仙魂蒙尘,终需拂拭。”
陈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宿命的平静,道:“星君真灵未泯,那一缕不甘沉沦的戾气,便是引子。”
他缓缓抬手,虚空中炁源之力引动的气息翻涌,凭空凝聚一物。
那是一只造型古朴的三足青铜酒樽。
樽身布满斑驳的铜绿,刻满了繁复玄奥的星宿图纹。
尤其是一只仰天咆哮,脚踏星辰的巨狼浮雕,虽历经岁月侵蚀,依旧透出一股桀骜不驯、欲破壁而出的凶煞之气!
樽内空空如也,却仿佛蕴藏着整片西方白虎星域的凛冽杀气与万载星辉!
“这是奎狼樽……”
陈默指尖轻抚过樽上那咆哮的狼首浮雕,道:“此樽曾盛星煞,饮星河,以其为引,或可唤醒奎木狼沉睡的奎宿真灵!”
他一步迈出,身影在静室中无声无息地淡化,融入了那贯通三界的香火愿力洪流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