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吴畏带着从嫌疑人陈数身上采集到的血液样本,步履匆匆地走进了位于警局地下一层的法医实验室。
推开那扇厚重的隔离门,一股浓烈而熟悉的消毒水气味便扑面而来。
实验室内灯光通明,各类仪器安静地运转着。
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的法医助理正在操作台前忙碌。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吴畏,立刻放下手中的器材,快步迎了上来。
“吴队,您好!”
“请问有什么工作指示?”
吴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转头,朝旁边警员手上那个密封完好的证物袋努了努嘴。
“那里面装着的是嫌疑人陈数的血液样本。”
“立刻进行检验,重点与第一现场床单上提取到的痕迹进行dNA比对。”
“明白!”
法医助理小心翼翼地接过证物袋。
“从外观初步判断,这些是血迹样本。”
“这类检材处理起来相对直接,如果dNA提取顺利,预计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得出初步比对结果。”
“好,就两个小时。”
吴畏抬手看了看表,语气凝重地强调,“抓紧时间,一旦有结果,立刻通知我。”
法医助理郑重地应了一声“是”,随即转身,动作麻利地开始了检验前的准备工作。
随即,吴畏转向身旁的警员,摆了摆手道:“走吧,我们回办公室去等。这里交给他们专业的人。”
“如果这份血液样本的dNA能与现场床单上的血迹比对成功,”
吴畏边走边分析,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那我们就等于掌握了一个强有力的杀手锏。”
“铁证面前,对方若还想狡辩抵赖……”
此刻,审讯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压抑得令人窒息。
陈数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连抬头的力气都所剩无几。
他的内心翻江倒海,思绪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又滚滚而去。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一天的情景——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瞬间。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冲动,那个一念之差所做出的行为,像是一把无法收回的利剑,斩断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
如果当时能够冷静一点,如果能够多想一步,或许今天的他就不会坐在这间冰冷的审讯室里,面对未知的命运。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是时光从不会倒流,人生也没有如果,他只能被时间的洪流推着,一步步向前。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对面墙上那八个醒目的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然而,这八个字在他心中激起的却不是悔过与妥协,而是一种近乎固执的抵抗。
他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接下来的检测结果如何,他都要咬紧牙关,一抗到底。
在他的认知里,这是唯一的出路——只有扛过去,才有可能重获自由;
若是此刻松口,等待他的恐怕就是漫无天日的牢狱之灾。
他不能放弃,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与此同时,吴畏正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来回踱步。
他的眉头紧锁,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桌上的电话。
他在等一个结果,一个可能决定案件走向的关键答案。
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从陈数身上提取的那一管血液上。
脑海中,他反复推演着两种可能:如果血液检测结果与现场遗留的痕迹吻合,那么案件就将迎来重大突破。
可如果检测结果不符,他又该从哪里寻找新的突破口?
他深知,留给他和陈数的时间都不多——法定的扣押时限只有24小时,一旦在这个时间内找不到确凿证据,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尽管从目前的证据链来看,还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陈数就是凶手,但在吴畏多年的刑侦直觉中,陈数的嫌疑极大。
那种直觉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源于他对陈数微表情的细致观察。
这些东西难以用证据固定,也无法写进报告,但它们真实存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吴畏相信自己的判断,但直觉不能代替证据。
在法治的天平上,唯有确凿的证据才能决定一个人的罪与非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