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秋必杀一击被人破坏,自是气的凝眉倒竖;鸣云趁机催动真劲,一声断喊果然从桎梏中脱身。
一时又趁了沈炼秋不备,心房受喝声鼓动,气血翻滚,玉面被逼的通红。
极乐枭淡淡一笑:
“老二,你也有玩不转的时候。虽然不防为外人解了你的笛中箭,可也不该大意被这少年破了‘音种’?”
当听到“音种”二字时,不只鸣云一惊,就连隗如烬与高长风也是面生异色。
眼看着沈炼秋原本血红的面孔忽然又多出几分愤恨的青色,鸣云似乎明白些什么。
再听海渊抬首笑道:
“迎春阁海棠主从来真人难见,没想到今日却为一位异乡少年玉驾亲临,如此垂青,当真让人艳羡。”
迎春阁耀璃抚琴探出云头:
“极乐将军登临分界城,贱妾有失远迎。周大人乃御命布政大人,他与众将军都是戍边军臣。耀璃为免两家失和,冒昧出手,还静将军恕罪则个!”
说时,在云头盈盈作礼。
极乐枭见之,变笑盈盈还了一礼。
他是众军主将,余下三枭领着近百军尉由不得一样还礼。
可话风一转,海渊又道:
“即有海堂主开了金口,我自然要卖仙子一个面子。只是这少年坏了我四弟三个手下,我多做一回主,就由这位周大人赔上一条手臂,大家烦恼皆休如何?”
他话说虽轻,语气却绝不容拒绝。
耀璃眉头一皱,抚琴的玉指跃跃欲动,想着今日终究难了,少不得一番大打出手。只是周鸣云值得自己如此付出吗?
想到这里,不由回望了一眼鸣云。
她本就天香国色,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注目之下,眼见她流连鸣云这位少年男子。冷龙关四枭将其情寄鸣云的心思,越发认得准了。
这边众人还没收回目光,鸣云身旁忽然虚光一绽,四面八方的人物只觉空气一窒,跟着虚光下空间似乎抖了一抖,一条人影已显身在少年身旁。
来人自然是冷星云,只是帷帽未解,依旧蒙着面孔示人。
海渊是识货的,见冷星云能扭曲空间,第一次面露惊讶。
沈炼秋与高长风亦是世家豪族,当下也变了脸色。
好一会儿高长风才叹息道:
“空间法术?好厉害!”
在此之前,鸣云通过耳力察觉冷星云虽被众枭围困,并无大碍。眼下再见对方果然安然无恙,心上更是大放,纵然在人前也少不得持礼请候。
冷星云将手一摆,与极乐枭道:
“方才你四位轮番上阵,如今也该我回敬一击了。”
对方忍不住笑道:
“你这女人和我们斗了半天,一言不发,没想到声音竟如此好听。想到一定是世上罕有的美人,你若将头帷掀一掀,我就替四弟作主,也不想师弟一条膀臂,只他断三根尾之。贵我双方就此揭过如何?”
星云不理,只淡淡道:
“且接了我这一击再说。”
言毕,玉手撑天,只食指在空中如揽湖水,轻轻拨动。
可好一会儿并不见动静。
沈炼秋也加入进来,嘲笑道:
“这位女仙子,你若是作法,可请快一些。否则我就要带你回营,请你作盘中舞了?”
星云冷哼道:
“即这么喜欢观舞,且让你亲自舞一舞!”
说完,东北方忽然吹来一道细风,虽则冷冽,抚中人面,却甚是爽利。沈炼秋刚刚与鸣云斗了一番音术,表面轻松,内底却颇费心力。如今有凉风抚身,倒是精神大振。
正在得意,忽觉面颊刺痛。
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是筑基后期修为,肉身可谓铜铁一般坚韧,如今能被微风刺痛,这得是什么样会神风。
赶紧抚摩脸颊,竟从中拔下一根细锐的丝线!
“石棉?”
不等他话完,冷星云已将玉指抵在唇边,扑嗤一声吹动风岚,刚刚那缕微风,忽然化为刚岚,龙卷向了沈炼秋袭去。
知其厉害,人面枭已一声唿哨,施动疾音术,已晃身在数十丈外,待到了安全地界,这才回首讥笑道:
“纵然你风灵根擅使邪风,可这风儿哪有声音传的快?”
冷星云骂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又蠢又笨,谁说这天下没有比声音快的风?”
话未说完,那一记未中的刚岚,忽而化为十丈排云,万马奔腾般一字排开,向着沈炼秋涌去。其速之快,迅捷无比,眨眼即至。
人面枭不敢抵挡,一记音哨化出一团音障护身,又是倒身即走。
可他跑的快,手下的黑旗禁尉却没有他的本事。转眼被刚风扫中,耳听得惨叫联天。二十位手下,所有人都被风中的石棉丝将身上身下扎的如短毛刺猬一般,最惨的双眼双耳都被刺瞎刺聋,转眼哀嚎乍起,又为楔儿井上宽下窄如一个喇叭口,将众人惨叫声放大了十倍,远远传去,转眼整个分界城皆闻!
“这些石棉是哪里来的……?”
鸣云目睹众军尉惨状,一时不得其解,转眼就想到这些石棉一定是都护城堡上蔽日幡被扯碎的帆丝。
为护分界城,堡上蔽日幡几千几百,撕碎的石棉丝更是不下万亿。也只有冷星云有此头脑,只祭动风术,便借石棉将威力增了百倍!
极乐枭目睹沈炼秋手下只一个照面就悉数被冷星云废去作战能力,不由轻吁一气:
“好厉害的女人!
老二,你这般手下我看也是没用了?在这里哭嚎,只会坠了我冷龙关黑旗军威名,做哥哥的我,且帮你送他们一程。”
说时,指间青莲一绽,原本绣球花大小的莲瓣,忽然大了十倍,在空中绽放,起先霞光皎皎,仙乐飘飘,眨眼间又变为玄青一色,莲花上的青霞,如波纹一阵阵疾走。
那些本在高声呼痛的沈炼秋手下,虽然个个已盲了双目,此时此刻却如能瞧得见青莲一般,纷纷止了呼声,面朝青莲,双掌反持,作莲花状,一个个趺地而座。口中还念念有词,转眼入老僧入定。
只是跟着七窍流血,血水如注,一个个原本极高大雄壮的身体,弹指之间似被烧融的蜡烛,瘫坐为一团团血肉模糊的肉柱。
再一两个呼吸,只剩下众战士的铁甲白骨和地下一滩滩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