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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夫子斜了弟子一眼,没好气地道:“用你说?这么粗浅的道理,老夫这个做先生的会不懂?要你来提醒?老夫吃过的盐比你读过的书都多!老夫是说那家伙心太黑,下手太狠,一点余地都不留。这要是成了,还好说;要是不成,这烂摊子谁来收拾?”

青衫文士哀叹一声,默默闭上了嘴。得,老人家这起床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张夫子哼哼两声,双手拢袖,在这小破庙里踱了两步,魂体上的裂痕随着动作明灭不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此乃吾辈分内之事。他有此决心,敢为天下先,终归是想做点什么,不算错。就是不知道大沧那个一根筋的老武夫会不会答应,那老家伙的拳头可不认道理。若是不应,嘿,这天下可就有大乐子瞧了。”

老人长长舒了口气,似将万古愁绪一并吐出,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旋即笑了笑,自语道:“想这么多做什么,一千年?反正老夫也活不到那时候了,管他洪水滔天。”

话虽如此,张夫子手心光华一闪,一卷古朴至极的书册凭空浮现。书册不知是何材质,非金非玉,非木非石,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承载了人世间所有的智慧与情感。老人抚着书册,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与疲惫,“有我这么个老不死的拖着不死,倒是连累你们这些后辈了。”

青衫文士见状,连忙躬身,微笑摇头道:“先生永远是先生。先生所为,自有深意,学生愚钝猜不着,只需竖耳聆听教诲便是。能为先生奔走,是学生的福分。”

“罢了,就你会聊天。”

张夫子双袖一拂,一股浩然清风凭空而起,吹散了庙宇千年的尘埃。老人手中那卷书册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开,停在了第一页。

其上以古拙厚重的笔法,赫然写着两个大字——人间。

二字出现的瞬间,此方天地的大道仿佛被一股无形却霸道的力量强行牵引,朝着这座破败的祠庙疯狂倾斜而来!整座天幕仿佛化作一块沉重无比的磨盘,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压,缓缓倾轧而下。

天倾!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既为客,亦当为主,为人间开万世太平!”

一声冷哼自张夫子口中发出,老人须发无风自动,对那足以将一位九境大修士碾成齑粉的天威视若无睹。

刹那间,人间大地上,从繁华都城到穷乡僻壤,自王侯将相至贩夫走卒,每一个生灵心底,都有一粒微尘般的光点悄然亮起。

那光点,或许是田间老农对丰收的期盼,或许是寒窗学子对功名的渴求,或许是慈母对游子的思念,或许是沙场将士对家国的忠诚。

亿万光点汇聚成河,化作璀璨星海,冲天而起,与那倾轧而下的无边天威轰然对峙。

天威如狱,压得虚空寸寸崩裂;人间如灯,光芒虽微却连绵不绝,坚韧不倒。一时间,竟僵持不下。

张夫子没去管那悬浮半空的书籍,而是对着眼前虚空,轻轻一扯。

空间如同一张画卷,被这轻描淡写的一扯,竟真的被揭了开来,露出其后光怪陆离的内里。一条条大道脉络呈现眼前,五光十色,七彩璀璨,每一条都代表着世间一条可通天的大道……

张夫子的眼神在其中寻觅,对身侧那些粗壮如江河的光彩脉络视而不见,领着青衫文士不断向着脉络世界的深处行去。

“老天爷的脾气,还是这么大,动不动就掀桌子。”老人笑着吐槽一句,显得云淡风轻。

身旁的青衫文士亦笑道:“是天底下的修行之人太多了,偷天之贼,自然惹人厌。小偷多了,主家脾气能好才怪。”

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举,偷天机,窃气运,逆行者多了,老天爷能有个好脸色才怪。

“是这个理儿。”张夫子笑呵呵点头,忽然脚步一顿,目光落在前方。

在那里,万千璀璨大道之间,有一条几乎快要湮灭的纤细光线,与周遭相比,暗淡得好似风中残烛,仿佛随便一阵大道之风吹过,就会彻底断裂。

张夫子不再犹豫,一把拉起青衫文士的手,说了句“走着”,身影骤然化作一道清光,主动撞入了那条纤细的文道脉络之中。

儒家神通,追本溯源。

……

却说某座国都京城。

兵部尚书府,后院。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极尽奢华。

一群衣着华贵的孩童正围着一个青花瓷罐子,声嘶力竭地为里头的两只大将军蛐蛐呐喊助威。

“咬它!快咬它!大黑,上啊!咬断它的腿!”

一个穿着云锦绸缎,虎头虎脑,约莫七八岁的孩童蹲在最中间,小脸涨得通红,满头大汗,正是这蛐蛐的主人。绫罗绸缎的衣衫上,还沾着几块新鲜的泥印。

便在此时,孩童跟前光影一晃,凭空多了两道身影。

老人须发皆白,一身布袍,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温和。

青衫文士双手附后微笑淡然。

“小娃娃,叫什么名字啊?”

孩童正看得起劲,被人打扰,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抹了把鼻涕,瓮声瓮气地答道:“我叫妟回,我爹是兵部尚书!你们是谁?哪儿来的?不知道这是尚书府吗?”

张夫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妟回?好名字。老夫观你天赋异禀,骨骼清奇,紫气罩顶,乃是万中无一的读书种子,要不要随老夫读书去?读好了书,比你这斗蛐蛐可有意思多了,到时候,天下都是你的蛐蛐罐。”

孩童妟回闻言,先是一愣,圆溜溜的眼睛在那位笑容和煦的老人和一旁神情无奈的青衫文士脸上转了转,似乎在评估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不是疯子。

随即,孩童深吸一口气,瘪起了嘴。

下一刻,一道嘹亮至极,饱含委屈与惊恐的哭喊声响彻了整座尚书府。

“来人啊——有骗子!还有人贩子!快来人啊——有人拐卖孩子了——”